於是,冷溪把剩下的半碗雞湯端給了他:“……慢點喝,趕著上斷頭台呢。”
湯碗很快見底,他卻還意猶未盡:“我可是剛從那兒下來,可不得大喝幾口定定神?”
“少胡了,我當時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哪裏能叫你就這麼死了。”她心裏愧疚,卻依舊嘴硬。
“不行,你都把我打癱了,咱們之前的那事兒得加錢,加錢知道麼?”他一醒過來,無賴毛病就又犯了。
“嘁,不就是銀子麼,姑奶奶還差那點兒?”著,她就開始抖落隨身的錢袋子,卻是一抖落,就抖出四五個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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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身上果然是不揣大錢的,畢竟要麼有冷煥時不時塞點,要麼也能從張魁口袋裏薅點兒,北街上短了誰都不會短了她的。
如今離了北街,二哥和阿魁也都不在身邊,到底是不方便的。
“咳,”她尷尬得企圖用咳嗽掩蓋過去,“我這次出門出的急,沒帶多少銀子在身上,你得去找阿魁要。不過我等不得你們磨磨蹭蹭的,今日就把那些事情告訴我。”
“罷了罷了,你也算老主顧了,偶爾賒賬也無妨。隻不過,胖頭魚,你可不許一個人冒冒失失地就殺過去啊。”這假獨眼龍,眼神卻尖銳得很,一下子便把她的那點心思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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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二位這是在打甚麼啞謎?”南庭正在旁邊卻聽得一頭霧水。
“我不一個人去,難不成還得等您老養好傷麼?”冷溪看了南庭正一眼,道,“別的事阿正倒莫要操心了,你隻替我好好看著這個傷患,讓他好好呆在家裏就是了。”
木不忘有些急,猛地起身又疼得倒了回去:“東廠之內高手雲集,更有數不清的機關殺陣防備擅闖者,這些連我都搞不清楚,你一個人去了也沒用,沒準兒連自己的命也要交代進去。”
“四十兩。”
“甚麼?”
“把你知道的,關於東廠的所有,前前後後,一字不落全告訴我。在原本二十兩的基礎上,我再加你二十兩。”
“咳,我看起來是那種用錢就能收買,出賣原則道義之人?”
“……難道不是嗎?”
“咳咳……咳!咳!咳!咳!”
木不忘被她氣得狂咳不止,肺都快咳出來了:“行,不就是想去送死麼,我這就把路指給你。東廠西北外牆後的街坊有一口水井,與東廠內雜院裏的井相通。且雜院附近機關不多,有本事你就從那兒進去!”
“謝了。”冷溪隨口一聲,轉身就要趁著夜深出門,走到門口,卻又忽然駐足,“木不忘,我並非故意難為你,隻是時間於我來太過寶貴,許多是非恩怨,一旦有了頭緒,我便一刻都等不了。”
“是麼?”他唇邊吐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笑,“阿正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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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庭正聞言上前,卻在他搭上他手臂時,忽的隻覺自己被朝前用力一拽,這傷患半個身子的重量壓上來。
他還沒看清,便見站在門口的北街少女當家人僵直著身子立在那兒,動彈不得。
“木不忘你甚麼意思!”
木不忘費盡了渾身上下最後的那點力氣,才打出這麼一枚石子點住她的穴道。
然後整個人便癱了下去:“大爺是在救你命,等著道謝吧,笨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