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都治安不在冷成德的管轄範圍內,是以善財街一夜之間死了三個人,還有兩個被砍了腦袋的這種事,也是在晨起聽到錦衣衛布置在城裏的暗樁上報才知道的。
沒成想他剛換補服甲胄要去任上,他家那個許久不曾惹事的大姐就拎著兩顆腦袋,踹開了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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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春秋,桑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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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著她一身夜行衣,還有一對烏青烏青的眼睛,哼了一聲:“還有一個呢?”
“這就要問你了。”完,又追加了一句質問,“王蒙到底是誰的人!”
冷成德聽到這個名字,很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甚麼,馬上就是應卯的時辰了,還不收拾整齊入宮?!今年的績效考評不想要了麼!”
冷溪全然無視了他話裏的威脅,直視著他的眼睛:“王蒙死前曾丁家村沒有除了我娘一個人姓丁,他之前丁盟那個名字是假的,加之他之前多次前往亂葬崗祭祀,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是丁家村人,而是華都人。再者,當初我偷查丁家村舊案記檔,我娘籍貫上寫得清清楚楚,丁家祖祖輩輩都是皇家禦廚,生活在華都城內,根本就不是丁家村人。整個丁家村壓根就是個謊言!”
冷成德厲聲喝斷:“是你自己沒搞清楚!你找到的記檔,隻怕全都被人動過手腳!根本都不是真的!”
“你不覺得你在賊喊捉賊嗎!”
冷溪粗著脖子頂撞回去,“你不是吧,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甚麼是真相!當年你把我娘藏進金水鎮後的深山老林裏,不讓外人找到她,而王蒙其實是你一早就安插到東廠的線人,後來機緣巧合他又被秦世忠作為尋找我娘、監視我娘的暗訪者派出去,他便一邊應付差事,一邊保護我娘!後來丁家村之址因我而暴露,丁家村遭滅,想來不僅僅是因為我吧?”
“不要再了,當年若非你一時任性闖出去被秦世忠的人看到,現如今我們家早就一家團聚了!”
“王蒙既然是你的暗樁,自然會替料理到周邊秦世忠的眼線,不讓他起疑,可是為何偏偏就這麼巧,我隻孤身闖出去了那麼一次就被秦世忠的人撞見,就能給丁家村全村招來那潑大禍?!冷成德,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你故意讓王蒙留了空,要害死我娘和我?!”
“你!簡直一派胡言!”
冷成德被她連珠炮似的質問氣得麵紅耳赤,咬牙切齒。
他本來就不善言辭,根本不過她這張在市井和潑皮無賴吵架吵出來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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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路上雖也能想出來個大概,但冷溪也是現在邊邊把這些所有的思緒全部捋清了,並且越越順,越越來勁兒。
就連聞風趕來的冷煉冷煥也都聽得呆在門外,半不出話。
他們也實在很想知道丁家村的真相。
從前父親每每起娘,都自己有苦衷,可從來都沒和他們兄弟兩個過,這苦衷到底是甚麼。
然而他們老子那張臉紅了又青,青了又黑,一雙炯炯有神的老眼,瞪著麵前梗著脖子與自己對峙的冷溪,胡須氣得狂抖,揚起的手想要抽她一巴掌,卻又實在心虛。
因為她的有一大半,都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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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如今死了,是昨夜為了從目春秋箭下救我才死的,他死前,這是向冷家、向丁家村眾人謝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