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過神時,木不忘早已離去多時。
初夏的風曛曛漾漾,懶洋洋地吹動她鬢邊碎發。
庭院裏的槐花開得不算繁茂,香氣聞起來便沒那麼濃烈,幽淡而清新,像極了她母親身上的味道,聞著頗是養神。
冷家不愛過節,除了正月裏甚少擺宴席。
這會兒隔著院牆聽府外街上的熱鬧,男主子們又都不在,更襯得內院裏的安靜,像極了暴風雨前的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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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城北的矛盾爆發就在當日傍晚,起因也十分令人匪夷所思。
“南庭正知道你是我院子裏的人還敢踩你的腳?!”冷溪故意站在冷家後門上,叉著腰對著心穗吼,“你居然還一聲不吭就回來了!是想讓城南的人看不起我,覺得我身邊都是好欺負的慫包麼!”
心穗身後就是人來人往的東坊後街,她那個嗓門吼起來,估計連走到街尾的人都要回頭看兩眼。可憐心穗被她吼得抽抽噎噎,“對不起姑娘,奴婢隻是想著你和他們關係好……”
“好甚麼好,一群窮酸玩意兒,姑奶奶給他們點好臉色,就真當自己是碟子菜了!”冷溪眼睛森森瞪著,生氣生得有模有樣,“還有你阿魁,她不會吭聲你在旁邊難道死了不成!現在立馬帶人去找木不忘,讓他把南庭正交出來!”
張魁為難地滿頭冒汗:“可是咱們好不容易跟城南融洽些,就為了這麼點事,不至於吧老大?”
“沒踩著你你就不知道疼了是吧!今他們敢踩心穗的腳,明就敢剁你的手,再然後就要騎到我頭上撒野啦!”
這種生拉硬拽的道理被她氣勢洶洶的罵出來,一時間還挺唬人,“還不趕緊叫人抄家夥給我去,難道這點事兒還要我親自下場麼!”
張魁被她這一嗓子吼得隻知道點頭,然後夾著尾巴一溜煙就跑遠了。
冷溪掃了眼那些紛紛回頭看熱鬧的行人,沒好氣地喝道,“看甚麼看!沒見過地痞打架啊!”
餘光瞥見低頭嗚咽的心穗,恨鐵不成鋼地扯了把她的胳膊,“死進來!少在外麵給我丟人現眼!”
著,自己先走一步,心穗縮頭縮腦地跟了進去。
家裏的下人們看她在氣頭上,也紛紛自顧自地埋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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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進了羨魚居的門,生氣的卻立馬不氣了,落淚的也不落了。
前頭那個身形修長的姑娘甚至還在笑:“你怎哭得這樣真,不知道的還以為阿正當真輕薄了你。”
“都是這東西的功勞。”心穗露出袖子裏抓著洋蔥的手,跟著她一起咯咯地笑,“當時那位南公子怕我哭得不夠真,悄悄塞給我的。”
冷溪樂不可支:“阿正心思縝密不亞於那個醜鬼,不過能想出這些歪招,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樂完了還不忘添上一句,“等會兒用過晚飯,你別忘了多備下幾瓶跌打酒給張媽媽拿去,這回為了把戲做得逼真,我好不容易才服阿魁讓他狠下心去受點傷,張媽媽就他這一個兒子,見了肯定也會心疼。”
一時之間,心穗還真不知道該罵她心狠,還是該誇她懂得體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