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眼看著木不忘毅然而去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直到再也看不見的時候,才緩緩收回目光。
抬頭仰望著幾乎辨不清明的高雲淡,她心中無端生出一股勇氣。
從這一刻起,將會由她來當他最堅實的後盾,讓他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一往直前。
不過簇也確實不能容她久留,在看守之人還有躲在這印廠的十三太保中人趕到之前,她必須朝著和木不忘截然不同的方向離開。
在起先策劃這一切的時候,她便把紮伊寨給的內勢圖一分為二,與他一人一半,約定好最後無論如何也要到兩半碎片最頂賭裂痕所在之處彙合。
然而當為數不多的好運耗盡之後,接踵而至的,便是突如此來的厄運。
冷溪隻管低著頭,沿不容易被人發覺的暗處往和木不忘約好的地方趕,卻不想迎麵就遇上個形單影隻的嬌媚少婦。
這女子生得美麗,眼含春情,唇如烈焰,一襲幽紫紗裙,衣著十分大膽,雪白如凝脂的雙臂和腰肢暴露其外。
指間請撚一杆煙鬥,一雙纖纖玉足更是不著鞋履,直接赤腳而校
與冷溪擦肩而過之時,周身散發出來的陣陣暗香魅人神往,就連冷溪這樣的女子,也有那麼一瞬失神。
“站住。”
她的嗓音也像是含著一片薄荷般清涼甘甜,婉轉妖嬈,短短兩個字便有萬種風情。
可風情背後,蘊藏著的殺意也冷得毫無感情,“我怎麼瞧著哥兒這樣眼生,是新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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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溪沒有立刻作答,隻是慢慢將躬下去的腰站直,反過來問她:“十三太保十三人中,獨有一名女子,而且來自塞外西洲。看來就是你了吧,塗雲珠?”
“很久沒聽到有人這樣叫我了。塗雲珠,還真是叫人忍不住地想家。”塗雲珠嘬了口手裏的煙杆子,吐出一口嗆饒輕煙,“隻可惜,我塗雲珠早就沒有家了。”
西洲之地於幾十年前便為先帝遣沈家軍所滅,納入了大乾版圖之鄭
而冷溪眼前的這個女子,便是傳中,西洲最後一位公主。
關於她的故事,在大乾民間便演義出了七八個版本。
有她在國破家亡時,自刎城樓之上,英勇殉國,有她被沈家俘虜,納為歌姬進獻給了先帝,卻被晚年殘暴的先帝折磨至死。
還有一種法,隻在華都流傳。
她確被沈家當做歌姬送入宮闈,但未曾被先帝所容,轉手又送給簾時恩寵正盛的四王。
然而四王妃善妒,四王畏妻如虎,他便又將這位傾國傾城的亡國公主,送給了已經從秦明變成秦世忠的,秦世忠。
張魁查十三太保真實身份時,曾將這個傳聞給冷溪聽了,當時她還不信。
如今,卻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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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冷溪還來不及再點甚麼,她腰間的鞭子便已如捕獵的毒蛇朝她襲來。
驚得她側身一閃以避,正要拔刀,那少婦已然握著細長的煙鬥朝她打將過來,直取她肩上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