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繼續往下:“他就像憑空出現一般,在那之前沒人見過他,沒人認識他,他左眼眶子裏到底有沒有眼珠子,他臉上的疤怎麼來的,這些都沒人知道,根本沒人參與他的過去。”
“有的,他的左眼完好無損,他隻是,隻是不想為人所知……”冷溪有些不下去了,她突然也有點想不通了。
冷煥眸中有巍然不動的鎮靜:“不想為人所知甚麼,一個混混有沒有左眼,誰會在意?你不覺得他像是在通過這些醜損之像,掩飾甚麼麼?”
“我是曾懷疑過,甚至覺得在哪裏見過他,可我很早以前就試過了,他臉上的麻子和刀疤都是真的,並非易容。”冷溪心裏極為不安定,都快不能服自己了。
而她二哥卻還在:“你別忘了,他師從石林三惡,當中紅砒公子羅廷,那可是迄今為止,整個七州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的用毒聖手,就連之前那個辣手毒王桑德在他跟前,也都是不夠看的。”
“可他到底會隱瞞甚麼呢?”冷溪迷茫又無助地抬起頭。
這就像把一頭不知是獅子還是老虎的動物當做貓兒豢養在身邊,你永遠都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跳起來咬斷你的喉嚨。
“你自己查吧,魚兒,以你現如今的本事,想查明白還不簡單麼?”冷煥從香壇下麵抽出三炷直香,“隻要你查出來,或者是問出來,讓他能夠對你徹底坦誠,你們倆是要死要活,還是要嫁要娶,二哥我都不會幹涉。但是,”
他悠悠將香點燃,對著父母的靈位一拜再拜,才又接著道:“他要當真心懷不軌,虛情假意,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你放心,二哥。”望著神龕上父母的靈位,冷溪的決定下得利落,“若真如此,我會親手殺了他。”
然後跟他一起死去。
這後麵的半句,冷溪當然不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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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家裏呆了數日,冷煥更是命人將冷府前前後後看得緊緊的,連隻蒼蠅都不讓放進來。
朝中也傳來消息,道是宋念將沈氏兄弟分別派在了北城兵馬司和東城兵馬司做都指揮使,雖隻是正六品,但也算是實權在握。
從前那幾個五城兵馬司的都指揮均已伏誅,宋念若想坐穩京都,必然是要將可靠之人來補空缺。
轉眼便是冷成德冥壽,他生前為韌調,關於生辰壽數,就連對自己的子女都甚少提起,便是不想讓那些有巴結攀附之心的人,妄圖借此送禮行賄。
作為與他一輩子不睦的女兒,冷溪也是在他殉國之後,才從別人作給他的悼文之中得知此事的。
冷溪念著和她二哥那日所疑心的事,恰逢這日冷煥要去寺裏為父母添燈,不在家中,她便讓張魁去找了木不忘,讓他陪著自己一塊去父母墓前祭奠。
因是直接約在城外青塚相見,是以冷溪便先提了紙錢祭品出了門。
約摸著籃子裏的紙錢燒了快有一半時,木不忘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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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遲到了?”她憤憤然梗著脖子,不肯回頭看他,“吧,這回又是幫哪家嬸子去給丈夫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