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千!”
冷溪把被射穿了後心的白千千放了下來,過度的疼痛將她從昏迷當中強行刺激著清醒過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從自己心口穿過來的箭頭。
“我……”一開頭,疼痛便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從心口往上撕開一般,讓她連話都說不完整,“我……我…不想……死……我想……想…回…家……”
再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豆蔻少女。
應該是在家裏享受著父母疼愛,與差不多年紀的姐妹翻翻花繩,賞花踏青,無憂無慮地享受青春。
興許還會有一個鄰家的少年郎,天天攀在牆頭上,等著給過路的她送一枝開得最好的春花。
拿過最鋒利的利器不過是繡花針,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家門後麵山上的菩薩廟。別說是殺人,殺雞都不敢看的年紀應該是就連走路時不小心踩死了隻螞蟻都要難過半天……
這些尋常女兒家最平平無奇而安穩的生活,卻是冷溪懷裏這個女孩一輩子都體驗不到的……
從前的冷溪也隻會覺得這樣的閨中生活乏味而又小家子氣,可現在的她卻出奇的羨慕這種平淡安穩。
“是誰在裝神弄鬼,滾出來!”宋念確定知道他們今夜計劃的人不會超過四個,也沒有帶安排別的人在四周備戰。
然而他們並沒有等到任何人的回應,黑暗又變得沉默無聲,就好像甚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但四周連綿起伏的殺意依然還在,氣氛並沒有因為白千千的死而改變半分。
冷溪宋念也不敢放鬆警惕,在放開白千千之後,便不自覺地走到了一起,背靠著背,警覺地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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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箭就是為了殺白千千射出來的,並不是為我。”冷溪緊了緊手裏纖長的繡春刀刀柄,微微扯動嘴唇和宋念低聲說。
宋念道:“看出來了,但是華都城裏除了我們,誰又會想殺十三太保中的人,而且也有本事射出這麼漂亮的一箭呢?”
冷溪篤定地一蹙眉,“很明顯,他們自己人掐起架來了?”
“剛才你和白千千說到哪兒來著?”宋念若有所思地壓低嗓子問。
冷溪頓了一下,疑惑道,“你剛才不還覺得沒那麼巧合的事兒麼?”
宋念笑了一下,“這種沒影兒的事兒還沒弄清楚一半,當事人就被自己人殺人滅口的巧合,應該就不能算作巧合了吧?”
冷溪不想再費心去思考了,一心隻想著讓自己手裏的刀見見血,“不管了,先把暗處的老鼠抓出來再說吧。”
“二位是在找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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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吳根攜一張貼身的軟弓從比墨還要深濃的黑暗裏現出原形。
這一次的他,遠比在餘淮鎮碼頭上,冷溪所見到的那個點頭哈腰的小水手要更具氣勢,一身鬆鬆散散的黑袍,斜挎著根牛皮腰帶,勒出他筆直頎長的身形,好似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死神。
“這一次倒是不像隻老鼠似的東躲西藏了啊,看來是有話要跟我們說了?”宋念謹慎地將棍子往肩上一扛,衝他揚了揚下巴,“有甚麼遺言,趕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