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馬車在十裏荒蕪的大道上行著,拉車老馬,不僅老,還一跛一跛的。
簡陋得駭人的馬車也隨了老馬,一跛一跛的搖搖晃晃,看得人真是牙酸。
可更牙酸的,絕不是路人,而是馬車裏一身大紅大紫,富貴逼人的農婦,她現在不僅牙酸的要掉,臉色白得更是毫不遜色。
“二姐,您別開玩笑了,行嗎?”
“我沒開玩笑。”
“您,您真愛笑。”
“我真的沒有,吳媽媽,你怎麼就是不信呢?你看,你身邊那穿紅衣服的女人又來…”
太過昏暗的馬車裏僅有的兩人都沒動,可“咯吱”一聲,就是這樣靜悄悄,又實實在在的微微響了起來。它輕微吧,吳林氏卻聽的清晰得要命。可它不輕微吧………
“老頭子,你聽到了沒有?你到底聽到了沒有啊?我要走,我現在就要走,我再也不跟這惡鬼投胎的賤……”
咯吱
“啊……救命,救命啊!”
駕著馬車的老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像個瘋婆子一樣,跳車而逃,也是受驚不,可這一路而來,妻子總二姐在胡言亂語,而且是“真的”胡言亂語,可他什麼都沒聽到啊!
老頭無奈的抹了把臉,籲停老馬,下車後,對著馬車裏,他們口中的二姐道:“二姐,老婆子她無禮了,我先去找她回來,你就先等等吧。”
完,立刻就向著吳林氏跑走的方向追去,也不管這荒郊野外,把“二姐”這樣丟在這兒,會有多大危險........
吳林氏,是鄉下出生,農田裏長大的人,少年時就已身強體壯的不像話…最起碼,比起她主人家——帝京現任督府府君,江左徐家的姐們而言,是這樣的。
可任她曾經如何強壯,現下,在徐家建於帝京別郊的莊子上,打著服侍大老爺的姨娘蘭氏的名號,作威作福多年,早已臃腫肥膩不堪,在最起先的驚嚇瘋跑之後,沒多久就癱軟在地了,於是,等吳林氏的丈夫,吳伯追來後,馬上就找到她了。
“老婆子,你到底怎麼了?”
“我,我怎麼了?我還想問…問你怎麼了呢?”實實在在養尊處優多年的人,順了順氣才繼續道:“這一路上,你當真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和看到什麼?”
“唉……我真的沒看到。你也別在這亂七八糟的了,到是你,再怎麼不把二姐放在眼裏,也不能這樣口無遮攔啊,什麼‘惡鬼投胎’,要是回到京裏,你還這樣,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一身貴氣晃眼的農婆子,吳林氏頓時大聲嚷道:“哼,這有什麼,本就是不要臉的狐狸精生下的種。心心念念隻想著爬上主人的床,可結果呢?大太太哪是容得下狐狸精的人?第二就被打個半死,發配到了莊子上。她還以為懷了孕,就能回去,結果是個女孩不,還是個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真是笑死個人了。”
“你這張嘴啊,悠著點吧,這些年,我們托她們母女的福,也享了不少好處了。”吳伯瞄了眼吳林氏全身上下那晃得刺眼的金銀珠寶,又想起馬車裏那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二姐,身上那三年前的寡藍色舊衣。還有……蘭氏死後,那一副絕對值不得五十兩的棺材……“再了,要不是她,我們到老死那,也是進不得這徐氏宗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