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位偉人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當然要想有出這句話的底氣,首先就要自己有強硬的槍杆子作為支持。
文禛雖然沒有聽過這句話,但是相同的道理他卻很早就明白了。在如今這個世界上,大宗師這樣的頂級武力才是左右國家命運的大殺器,否則任憑你有多麼風光,一個豁出去了的大宗師如果無時無刻想要取誰的項上人頭,實在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皇宮都不敢肯定百分百的安全,就更別提其他股肱大臣們的宅院了!
正是因為有這種懸在頭上的危機感作為動力,導致文禛身為一個皇帝,也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習武。如果沒有寧雲晉這個變數,以文禛的資質再過幾年也有希望晉級——寧雲晉曾經的那一世便是如此。
要不是兩人已經忍無可忍,被逼急的那些人也不會再給己方發展的時間,他們也不會商定著借這次機會將計就計,進行了各種布置。
在兩人的計劃中,真正的主戰場並不是揚州。因此安排好防務,又留下一隊人馬為此次被行刺之事進行善後,文禛的禦舟再次啟航,朝著杭州駛去。
自兩年前開始,文禛借口有倭寇擾邊,召集群臣針對沿海諸省重新布防,他親自圈定了西湖周圍的一片地修建了旗營,並且屯兵兩萬。這一舉措不僅威嚇了原本日漸壯大的海盜和倭寇,而且讓原本因為經濟蓬勃發展,開始變得蠢蠢欲動,處處充滿的浮躁氣息的江南頓時安分了幾分。
一不到的時間,禦舟就順著大運河走水路進入了這處兵營,這新建的駐地已經儼然是一處城中城,被打造得固若金湯。
遠遠望去連綿起伏、整齊劃一的大營帳給這秀麗的江南風景多了幾分巍峨壯觀之美,而這裏也將會成為南巡隊伍在杭州的落腳處。
文禛一行將會在杭州停留一段時間,當然並不僅僅隻是為了欣賞江南風景而已。按照安排,巡視新修的水利工程、檢閱旗營、接見當地官員士紳等等,一係列事情做下來都極其花費時間,不知不覺在杭州就已經待了接近十。
兩人一心等著接招,卻沒想到對方在這段時間居然一直沒有出手。轉眼禦舟就到了準備離開杭州的時候,這晚寧雲晉再次摸進文禛房裏與之商議。
相比寧雲晉的迫不及待,文禛卻相當沉得住氣,悠閑的為他沏了杯茶,笑道,“他們籌劃了這麼些年,不可能在籠絡到兩個大宗師,成功在望的時候突然撒手不作為。最近不動手,隻可能是因為忌憚咱們住在旗營裏。”
寧雲晉又何嚐猜不到這點,不過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那些世家有千年的積累,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有些什麼手段。老師當年可沒教我太多,萬一他們拿著你的血……”
文禛哈哈一笑,對他的關心卻很受用,拉著寧雲晉的手將他扯進懷裏,這才道,“你這可是關心即亂了。以他們拿到的那點血量,即使想實行什麼大型的咒術也不夠。如果強行要動手,就需要使用大量的祭品,如今這可是在江南,又不是當年那樣的大草原上。現在城裏四處都戒嚴,進出過往的可疑之人都被監視著,哪裏那麼容易讓他們成事。”
寧雲晉被他戳穿心思,瞪了他一眼,看起來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樣子。“冷酷無情”地拒絕了文禛讓他留宿的請求,他直接回到自己房裏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禦舟緩緩離開了港口。甲板上晨光大好,又有徐徐微風拂麵,在甲板上休息乘涼最舒服不過。按照這些日子以來形成的習慣,文禛一邊透氣,順便召見了一些隨船的大臣們商議朝政。
往常這個時候,除了伺候著的宮女太監們忙碌一些,其他人都可以稍微鬆懈一下,畢竟船行駛在河道上有沒有危險一目了然。
寧雲晉看似悠閑地站在文禛的身後,注意力卻關注著四周,前麵一個時辰都沒有絲毫異動,從高大的禦舟上遠遠回望,已經漸漸看不到杭州城的影子。
眼看太陽開始升至半空,氣溫緩緩升高,文禛看到有些虛胖的大臣們額頭上已經泌出一層薄汗,便結束了話題,放他們一一離開回到各自船艙休息。
寧雲晉也跟著人流下了甲板,他所在的那層非富即貴,都是有特殊身份的,因此住的人並不多,剛剛進入自己的船艙裏麵,他還沒來得及坐下來,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
“誰?”寧雲晉並沒有馬上去開門,而是先問了一句。畢竟自己才剛進門就有人找,不是隨時關注著這裏的情況根本不可能。
“回稟寧大人,奴婢是奉皇上之命,給您送防中暑的藥物。”
門外那女子的聲音俏生生的,帶著幾分柔媚,寧雲晉心裏卻更加警戒了。今他回來的時間比往常要早,就連出去透氣的葉海都還沒能及時趕回來伺候,就算真的是文禛的吩咐也不會這麼快就送來,更別文禛知道自己已經是大宗師根本不可能有中暑之憂,不會這樣多此一舉。
不過寧雲晉如今藝高膽大,心念一轉,索性直接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十七八歲宮女打扮的女子,他瞥了她一眼,側開身子讓宮女走進船艙。
“進來吧!”
那宮女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個青花瓷的扁平藥瓶,她先是對著寧雲晉屈膝,道了聲福,這才走進門。
寧雲晉關上艙門,拿起那個瓶子在手上墊了墊,冷冷望著宮女道,“你根本不是皇上身邊的人,,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宮女淡然一笑,臉上帶著的那一絲討好立刻一掃而空,她笑著恭維道,“寧大人真是好眼力,奴婢確實不是皇上的人。不過主子卻是擔心您的身體,特地讓奴婢給你送藥來了。”
寧雲晉轉念一想就知道她口中的主子是誰了,畢竟這次隨駕出行,除了宗室都不能帶女眷侍女,若其那裏的人他幾乎都有幾分眼緣,雖然喊不出名字但也大多見過,卻沒見過這個宮女,另外跟自己有瓜葛的也就隻剩下一個人選了。
“世子倒是有心了,去回你主子。改日有機會,寧某親自向他道謝。”著寧雲晉順手將那瓶子放在桌上。
不想那宮女卻上前一步,一雙玉手捧起那瓷瓶再次陳到寧雲晉的麵前,笑吟吟地道,“寧大人,主子吩咐奴婢要看著您吃下這藥。請您別為難則個。”
寧雲晉這次卻並不接過,隻是冷笑道,“隻怕這不是什麼防中暑的藥吧!”
“主子得沒錯,寧大人果真是聰明人。”那宮女被拆穿卻也不驚慌,柔媚一笑道,“主子讓奴婢轉告大人,這藥是特地求來的,能治療大人的失魂症。您因為這病休養了這麼長時間,雖然皇上待大人依舊,但是遠離朝堂太久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見宮女完便睜著一雙點漆般的眸子盯著自己,那欲語還休的嬌羞表情下卻帶著不容忽視地強硬,擺明了是一副不看到自己吃下去就不走的架勢。
寧雲晉如果要故作姿態發作將人趕走自然不是不行,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自己現在可和他們是合作關係……於是他冷哼了一聲,拿起瓶子倒出了一粒藥丸,看也不看遍扔進了嘴裏。
那宮女見他如此幹脆,柔柔嬌笑著解釋,“大人,這藥確實是難得的好藥,一瓶共隻有三丸,可以是價值連城。不信您運功試試看就知道了!”
寧雲晉如今已經是大宗師,這世間能對他有影響的藥物已經少之又少,他根本就不擔心對方在這上麵做的手腳,那藥丸是真的吞了進去。
聽這宮女解釋,他反倒好奇起來,到大宗師境界身體的每一處都能靈活運用。微微一運功,讓胃加快蠕動,藥力立刻便散發開來,他明顯的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順著經脈開始運轉,默默無聲地滋潤著流轉之處,即使以他如今的修為都大有益處,如果隻是普通的武者在使用了這藥以後,至少能增加一兩年修為,可見這藥丸的用料之珍貴,確實稱得上是價值千金的東西。
不過刹那之後寧雲晉就感覺到喉頭多了一絲淡不可查的血氣,他這三年也不是白白度過的,托自身過目不忘的福,至少在辨別藥材的能力上他已經超越大部分的大夫,結合這幾年學的藥廓識他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寧雲晉心中閃過一抹怒氣,卻也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知道若林他們將文禛的血用在了何處,總算不用再多想。
原來這藥做的精巧無比,外層是具有提升功力、凝神靜氣的藥物,裏麵卻是偽血丹。這藥丸裏麵偽血丹的含量非常少,血氣也不像他曾經吃的那顆濃鬱,若不是成分與記憶中吃過的那枚大部分相似,寧雲晉幾乎都要辨識不出來,隻會以為這是藥丸本身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看寧雲晉這麼幹脆的吃了藥,宮女眸中閃過一抹驚喜,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她也不再多停留,嫣然一笑叮囑要每日一丸,隨後就告退,回去跟主子彙報了。
對方將這個藥拿出來,也就是將底牌徹底的掀開了,每日一丸,那麼不出意外的話發動的時間就會在後。寧雲晉冷笑著,將那藥瓶收入袖中,開始在心中盤算起來。
按照行程,三時間足夠他們換上一大四五艘海船前往寧波港。文禛一行人抵達的時間恰是下午時分,日頭高高懸掛在空,雖有士兵在沿岸戒嚴,但是沿途十餘裏地都有人頭攢動。
這樣的熱鬧景象從出京開始就時常上演,海船上的人也都見怪不怪了,畢竟這次是皇上的第二次南巡,朝中又才有過一場大勝弘揚了國威,聲勢浩大一點,那些沒見識的老百姓喜歡湊熱鬧簡直再正常不過。直到水手們呼喝著快要靠岸,隨行的那些官員們才陸陸續續走上甲板。
海邊的空氣濕熱潮濕,在大太陽的照射下連呼吸裏似乎都帶著腥鹹的濕氣,不少來自北方的官員渾身汗流浹背,在這樣眾目睽睽的場合卻又不敢有絲毫失禮之舉,汗滴大顆大顆地從額角流下,他們隻能不時地用汗巾擦臉,略微顯得有點狼狽。
在他們的襯托下,帶頭走在最前麵的文禛和寧雲晉便顯得格外的特別。即使穿著厚重的正裝,他們兩人的儀容也沒有一絲淩亂,閑庭信步似的一前一後隨著儀仗登上了碼頭。即使不考慮兩人的身份,這樣英姿勃發的風度也惹得人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看,那就是寧大人。”
“寧大人不愧是最年輕的三元……”
寧雲晉聽著遠處被士兵們隔開的人群中有人在聲議論著,不在意地在心裏笑了笑,便將視線落在了滿頭大汗迎上來的福建總督應祥傑身上。
隻見應祥傑帶領著身後的八個人唰唰跪在文禛麵前,高呼萬歲,在他喊完之後,頓時所有人都跪拜在地。
“平身吧!”文禛揮了揮手,讓他們都起身,視線一轉,便注意到了他背後的兩個人,“這兩位是?”
也不能怪那一胖一瘦兩個老者打眼,八個人中有六個都穿著官袍,隻有他們兩個一人著文衫,一人著綾羅,看著就不像是官場中的人。可是偏偏在這樣迎駕的場合,能被應祥傑帶出來,又足以證明兩人不但身份可信,在福建一地也應該是有些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