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溪玉將那條黃晶銀鏈拿起,隻覺得外麵的光線都弱了三分,她用手指輕輕撫過黃晶上麵如有水銀在流動的赤黃光澤,心中一時揪緊,想到什麼,隻覺得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不由的一隻手摸的肚子,孩子快四個月了,肚子已經微微有一點隆起,雖然外表看不出,但她能摸到那一些變化。
羅溪玉輕輕放下了晶鏈,移開了視線,就如將一些無意泄出的東西再次封住,自從有了這個孩子,為了能睡好,為了能安心養胎,為了自己能有力氣有勇氣。
她不聽不看不想,裝作什麼也不懂,將關於東獄的一切都忘記,也隻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好好的再次重新開始,才能以愉快的心情度過每一。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丟棄就可以丟棄,總能在不意之間,狠狠的刺痛一下心髒,讓她麵色蒼白,滿心傷痛。
也正是因為如此,如愛生恨,她想,該丟棄的還是要丟棄,否則永遠隻會是刺,無力□□。
羅溪玉撫著肚子,咬咬牙,一把將那黃晶鏈子取過來。
然後用手使勁的扣那塊黃晶,這麼讓人心中刺痛的東西,留在手裏隻會徒增痛苦,不如賣了銀子幫助更多的人,還有它的價值,也好過睹物思人。
她邊扣邊念念,但那黃晶不如何鑲嵌,也不知那銀鏈是何材料,竟是怎麼扣也扣不下來,扣得羅溪玉手指通紅,甚至有隱隱的血跡,那黃晶仍赤黃的耀眼,如一團水在流動。
羅溪玉紅著眼眶將它扔到了地上,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激動,還有孩子,為了孩子,不能影響它,不要想,不要想……
直到半晌,才總算平靜下來,起身又將那腰鏈拾了起來鎖進了櫃子裏,匆匆拿起了那個碎花福祿壽鐲子,然後將布包了包塞回了櫃中。
像這種碎花帶風景的碎花福祿壽,極為罕有,而且也好出手,基本都是些富貴大戶人家的老太太過壽,買來當賀禮最適合。
在這程宅雖都是些老弱婦孺,但是好在程老爺子是多年的秀才,兒子又在京城,雖然已死,但這老宅人並不知情,加上又是教書先生。
在這九牧城雖都富裕,但大概是早先都是些放牛羊的土身子,沒有什麼文化底蘊,多少年過去,當人們已有了這樣的意識,卻也有些晚。
所以這種自己所缺少的文化,使得九物人對文人大多敬仰與羨慕,而人們對於能識文斷字的先生,和一些秀才舉人也頗為敬重,尤其是從京城回來的程老爺子,話還是有極有分量,城中的大戶有錢人家,有的也特意找上門請程老爺子教導。
畢竟老爺子不止自己是秀才,兒子更是京城學子,把孩子交與他總盼著能像他兒子般,將來入京參加科舉,最好能做個官,將來回舊宅也算光耀門楣了。
因此,這求上門來的九牧城的富家,程老爺子多少認識個五六成。
若放出消息為友人賣,倒是容易出手。
畢竟好東西並不愁賣。
程老爺子看到羅溪玉忙裏忙外,不僅白日隨人去看那宅子與鋪子,還要整日在紙上寫寫畫畫,如今又落到要典當自己首飾的地步,不由連連歎氣。
隔了三日,終於不發一言的拿了一遝銀票進來。
羅溪玉看著銀子,頓時感覺到心情振奮起來。
就在人手短缺時,之前遇到劫匪的兄妹兩人,終於找到了程宅,兄妹兩個掩護了羅溪玉後,就往山上跑,一直躲在山中,靠著些存糧和草根過活,不久才下了山,因為知道羅溪玉的九牧程家宅,所以一路連乞帶討的走了回來。
這兄妹兩個歸來,使得羅溪玉壓力驟減。
本身學院其實除了改置,因為有程老,也不需要她操太多心,買些奴仆買菜買飯,收拾院子,按部就班倒也順遂,這九牧本來書院就少,大多是些學堂,沒有什麼競爭力,辦起來也不麻煩。
最為操心的是羅溪玉準備開的那個藥鋪。
之所以開藥鋪,一是想賺些錢入帳,畢竟此時書院賺不了多少錢,因為羅溪玉讓程老學生收入一些十歲以下的乞丐,又是夠吃夠住,這種入不敷出的情況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所以她需要有銀子入帳,而羅溪玉所熟悉的便隻有草藥之類,這也是她比較精通的,因為了解所以才想做,並且這藥鋪還有收集功德的好處。
她想設些偏屋,專門為付不起藥費的窮人診治,可以讓他們拖欠,甚至收極少的錢,或者不收,雖然不賺錢甚至於賠錢,但功德白芒的獲得,必定不會少。
而藥鋪裏其它正常的收費,保持著盈虧。
羅溪玉也不想賺多少多少銀子,她的想法就是用藥鋪養著學堂,等學堂開始盈利,再用學堂養著藥鋪,互相保持一種平衡,賺到的錢不需要太多,隻要能讓她付得起奴仆的衣食住行,養活得了這一大家子便足以。
而她手中還有不少銀錢,倒也不慌。
書院是未來出無數學子的地方,必然要一腔正氣,整個屋子的布置,采光,學子的衣食住行,吟詩寫字的環境,都要考慮,環境好,才會更投入的學習,而有意境才有情懷,這個地方很重要。
羅溪玉頗下了番苦功,將一些布置都畫了起來,請了能工巧匠來改造。
過了年,很快便到陽春三月,青柳發嫩芽,在忙碌間,程前學院便立了起來。
院名以石雕刻,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剛勁有力,浩然正氣,正是程老爺子所寫。
進古銅大門,裏麵樹柳成蔭,池塘亭子顏色清爽又精巧,鵝卵石鋪成得路,兩旁處處可見風景。
巧玲瓏的吟詩亭和寫字的樓閣,上麵鏤刻精美的花紋圖案,加上門與四麵可以卷簾的大堂。
書場便設在竹林之中,夏日涼風習習,聞著竹聲,顯得十分的清涼。
井不遠處有一排竹屋,可用作酷夏時衝涼之用,上麵數個木桶,讓仆人灌滿水,曬上半,然後便可拔了竹塞衝涼,即方便又快捷。
甚至還留了孩子們可以玩耍之地,還仿著一些秋千與轉盤,石頭動物之類,供他們學習累了時玩耍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