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漠然靠近了那大酒糟房門邊,大酒糟房裏溫度高,蒸汽如雲霧升騰,地麵黃泥和酒糟子混在一起潮濕溜滑,酒酸味兒飄散著濃烈無比。
蒸汽彌漫著整個大酒糟房,如霧罩般他幾乎看不清裏麵任何一個釀酒工人的臉,站在門邊的時間一長,他也忍不住捂著鼻子咳嗽了兩聲,心想班組的員工換沒換?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的班組長是誰?若自己貿然叫他們其中一人的名字會不會有人應聲兒?
“喂喂喂,哪兒來的?生產重地,閑人不得旁觀!!”一個男人渾厚粗獷的聲音命喝道。
程漠然離開大酒糟房門邊,往回看,居然是一個穿著酒廠夾克製服樣子還算幹淨的大胖子,大胖子胸前掛著一塊工作牌,上麵寫道:吳大班長。
吳大班長凶神惡煞地瞅著程漠然,吼道:“你哪來的?是本廠的嗎?幹什麼跑到這裏?想來偷酒嗎?”
問得程漠然有些愣神,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郝誌多走了過來,對著那吳大班長調侃起來,“死胖子,才幾年不見我們啊?不認識人啦?”
“喲,這不是誌多嘛!哈哈哈,你可離開釀酒車間好幾年了!”吳大班長看到郝誌多這才換了態度,兩人熊抱了一會,吳大班長又麵向程漠然,神情又有些疑惑,“這位是誰我可真是記不起來了!”
郝誌多沒耐心地提醒這吳大胖子,提高音調道:“是程漠然啊!你忘記啦!咱們車間以前出了名的高級工藝技術型人才,還記不記得八年前各個班組的釀酒業績評比,程漠然帶的那個班組可是全釀酒車間第一名啊!釀出的酒各項指標都達到了最佳狀態!”
吳大班長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程漠然,一副文雅得體,五官端正的樣貌,立馬從剛才凶神惡煞的態度變得和藹可親,雙手激動而熱情地握住程漠然的雙手,“哎呀!記起來了!原來你是程大組長,真是對不起呀!對不起呀!我久仰你大名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見過你真人,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啊!”
“哪裏,哪裏,你們太抬舉我了!”程漠然也沒有見過吳大班長,釀酒車間實在太大,第一次見麵對他溫文有禮道。
“嗨!我你這吳大胖子,這程大組長也原本是你們車間副主任來著,可惜啊那個於……”
“誌多,閉嘴!”程漠然喝道。
“好好好,老子不,老子不,你回來不也為了這事兒嗎?”郝誌多沒好氣兒道。
“是啊,程大組長,當初您考上副主任的事兒大家夥兒都知道,票都投給您了,您那麼有才幹,沒想到……好了,好了,咱們不談不開心的事情,這次您回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程漠然此時表情淡漠無比,還是冷冷開口道:“回到這兒看看我以前的組員,還有就是薪酬改革的事情,聽你們釀酒車間被於聞愷定了很低的崗位工資?”
吳大班長有些激動了,差點沒流眼淚,一把熊抱住了程漠然,“原來你是上派下來的救星,我想起來了,你一定是我們釀酒車間的工人代表吧?”
“我隻是秘密前來看看情況,還望吳大班長不要告訴你們的黃主任和於副主任,否則……”
“程大組長,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恨死於聞愷了,你我堂堂一個區的大班長每個月的獎金才00到400塊,更別那些苦苦幹熬的釀酒工們了!”
“讓我見見我的組員們好嗎?我想跟他們話!”程漠然懇求道。
吳大班長客氣道:“有什麼不可以,程大組長難得來,而且又是咱們車間的工人代表,你想見他們我替你叫他們便是!”
吳大班長朝著那蒸汽彌漫的大酒糟房渾厚響亮的聲音一喊,“慶輝,快帶兄弟們出來休息一下,有個人想見見你們!!”
“吳大班長叫得可是翟慶輝?”程漠然聽黎雪雅過正是翟慶輝推舉他當代表的,他也曾是自己班組組員之一。
“對啊?這慶輝幹活可賣力了,相對於其他釀酒工而言,他工藝知識懂得不少,你走這兩年多,7組一直都沒班組長,黃主任都交由我打理,可是我事務也多啊,有的時候忙不過來,班組的事也是慶輝幫著打理,本來慶輝參加組長考試是通過了的,不知怎麼於聞愷又不允許他當組長了!”
“什麼?我走那麼久七組都沒組長?”程漠然驚愕不已,難道自己帶過的班組在黃主任他們看來都不屑一顧,連個正規的管理人都沒有?
這時翟慶輝帶著幾個釀酒工從大酒糟房裏出來,酒糟房裏和房外的溫差很大,在裏麵經受了高溫“熏陶”出來吹著這冷冷的秋風身上難免不打哆嗦,大家都把卷起的衣袖和褲腿扯下來遮住赤著的手臂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