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長安城中。
李績府上。
李績寢室之外。
聽畢了回報,李績歎了一聲,點了點頭,示意對方退下,這才緩緩背手走回寢室之中。
坐在榻上圍了軟被,正仔細替李績繡著一條新腰帶的李夫人,看著夫君一臉的憂愁之色,不由問道:
“怎麼?
宮裏又出什麼大事了?”
“唉……
本也無甚大事……
隻是那劉宮侍,卻是意外而亡了。”
李績這句話一出口,立時李夫人便放下手中繡品,瞪圓了眼睛,半晌才輕輕道:
“可是陳王殿下生母?
怎麼好端端地……
她突然沒了?”
李績搖了搖頭道:
“是因著受了許多苦,近幾日裏成日裏受餓挨累,所以竟是生生地吃撐著,就這麼走了……
唉!
真是作孽啊!
想我大唐太平之世,又是後廷這等最當是衣食無憂之地……
竟然會有宮侍這般折騰死……而且還是皇長子生母……
唉,想必又要是一番大亂了。”
李夫人搖頭,半晌不語,良久才道:
“可怎麼依妾覺得,這劉宮侍之死,卻分明與前些日子武娘子受誣之事一般,都是些卿本無罪,唯因懷璧得罪的事呢?”
李績一怔,看了看夫人,良久,才默默點頭。
……
永徽二年九月初五。
長安。
太極宮。
唐高宗李治侍人,皇長子陳王生母劉氏雲若,一朝因過度饑餓之後的瘋狂進食,而被撐死。一時間,朝中百官議論紛紛,更有官員聯名上奏,以為當嚴查此事。
高宗亦深感憤怒,遂著左右召入大理寺中人,立時嚴查不怠。
是夜。
太極宮。
萬春殿中。
王皇後瞪著身邊兒的紅綃,好半晌才道:
“你此事怕是拉不下那武媚娘……
卻是什麼意思?”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立時,紅綃慌張跪下,然後道:
“本來這事行得也好好兒的,可不知為何,今日午後,那收了咱們銀錢的人證,竟是硬生生地被人推下了鳳台側邊兒的角樓下,跌死了……”
王皇後沉默,半晌才輕輕道:
“可知是誰動的手?”
“不知……
可左不離那武媚娘身邊兒的人罷?”
紅綃想了一想,這才答道:
“其實奴婢早就聽聞這武媚娘身邊,能人異士極多。
甚至……甚至……”
見她話吞吞吐吐,王皇後不耐道:
“有什麼,直便是!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能顧忌麼?”
紅綃見狀如此,也隻得點頭應道:
“娘娘得是!
其實奴婢聽聞,這武媚娘身邊能人異士極多。
甚至其中還有一對玉氏姐妹,本為先帝影衛中一等一的高手;後來先帝離世,將這影衛交與徐惠,徐惠又因與武媚娘交好,轉安排著此二女日夜護衛其左右……”
立時,王皇後眯起了眼:
“你的意思是……
此番種種,是那玉氏姐妹所為?
可眼下徐惠已死,這二女應當也跟著影衛其他人,一並由陛下調用才對罷?”
低著頭的紅綃聞言,眯了眯眼,卻不動聲色道:
“正是如此……
不過……不過似乎陛下又因著這武媚娘,所以將她們二人賜了入立政殿中,好好兒守著她……”
“砰”地一聲,王善柔手邊的茶杯,被她重重推落在地,跌成片片。
……
是夜。
立政殿中。
媚娘這些日子,竟是漸漸精神了起來,是故便是這般夜了,也能好好兒地等著李治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