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最的一輩有三個孩子,除卻江城和江子皓,還有一位公主。穆柔印象中,自己和這位江三姐是有過一麵之緣的,不過這一麵要追溯到她十六歲那年。
穆柔和江子皓的相識是在她十四歲那年,他們是同班同學,自然而然地就相識了。彼時的穆柔活潑外向靈動開朗,她的跳脫卻每每令老師們頭疼不已,江子皓則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好同學,品學兼優,待人熱心真誠。
穆柔無心向學,成績一直都是半吊子不上不下,和她比較玩得來的朋友成績一般也好不到哪裏去。對於那些成績拔尖的人,穆柔的感情其實很複雜,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如果不是對方刻意為難,以她的性子其實和誰都是合得來的,症結就在於那些品學兼優的學生一般都瞧她們這些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不起,長此以往的歧視最終導致了穆柔對那些所謂的好學生一律采取敬而遠之的策略,別人給她冷臉,她當然不會自討無趣地厚著臉皮往上蹭。
有著這種心理在,江子皓一開始也屬於穆柔不待見的那一類人,不是她不喜歡他這個人,而是她對他這一類人有著一種由來已久的排斥心理。
而事實上吧,穆柔也知道自己理虧,怪不得人家不給她好臉色看,誰讓她課堂上自習課上的動作一套又一套沒個消停,不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就是將紙條滿課室地拋來拋去,敗壞學風,自己不學習就算了,偏偏還影響旁人學習。
初中的校規還是很死板嚴謹的,像穆柔這種遲到早退上違反課堂經律的行為,少不得要被大公無私的班幹部記下呈遞班主任的,到了學期中或者學期末的總結班會,表現最差的逃不掉被公開批評諸如此類的懲罰。穆柔自認臉皮厚比銅牆鐵壁,對於這種兒科的批評處罰她壓根兒沒往心裏去,更別提什麼自尊不自尊的了,不過她也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展的,反正她一個女孩子家家沒怎麼在乎這種事,江子皓倒是顯得比她更著急。
她自認和江子皓這個乖乖的三好學生是沒有什麼交情的,他卻對她處處手下留情。冬她喜歡賴床,早上不是踩著鈴聲悠哉悠哉地踱進課室,就是幹脆大搖大擺地遲到,她在自習課上話遞紙條或者看課外書,這些不良行為按照規矩都是要記錄在案的,他卻往往掩人耳目地在背後對她進行教育和提點,能不記錄下來的就徇私地當沒看到。
最初的時候穆柔摸不清他的底細,一次沒承他的情就算了,往往冷言冷語相對,對他一本正經的教更是夾槍帶炮地出言譏誚,他有心替她打掩護,她一轉身就拆他的台,白白浪費他一番苦心,他有苦難言。
後來,後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結果就是她慢慢地被他感化了。這不是她被他感化成了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學生,從此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而是她相信了他不是在她麵前充當老好人,她相信了他對她的好是出自真心。
江子皓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他對誰都很好,最起碼從麵上看不出什麼厚此薄彼的痕跡,所以穆柔想當然地以為他對她也是一樣的,雖然他對她很好,好到他從不要求她去改掉她那些壞毛病,好到一味縱容她任性,然後再替她收拾殘局,這些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很熱心的人,隻是因為他對誰都很好。
一開始,她是當局者迷,看不清她是那一個例外。後來,她隱約察覺了他對她的種種特殊,又因為未解情事而誤認為一切隻是因為他們相識太久,他們的友誼比較深厚。再後來,她終於體會到了他的苦心,命運卻沒有再給她時間和機會。最後,他帶著遺憾離開,她則帶著遺憾繼續殘存於世。
但無論如何,在她整個青春時代,江子皓都她最親厚的朋友,他們無話不談,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年少時,穆柔最愛熱鬧,逢年過節都是她出門尋找樂趣的借口。年幼之時,每年的元宵節,穆柔必定纏著陸長深陪她去放孔明燈,年紀大了一點以後她對陸長深的依賴不再那麼強,於是呼朋引伴,偷偷地到人煙稀少的偏僻之地燃放煙火,貪圖那一時的快樂和刺激,被人發現了一大群人就撒開腳丫子東奔西藏,從來沒有失手過。
江子皓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做這種明令禁止的事,同時又無法阻止穆柔和她那一群狐朋狗友的瘋狂行徑,隻得一直在她耳邊念叨,念叨得她煩了,反駁他,他沒有權力剝奪她的快樂,他盡可以不選擇與她同流合汙,但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她決定的事情非做不可。
一席歪理的言辭被她得義正詞嚴煞有其事,仿佛她真的墮入了什麼不可回頭之路,他哭笑不得,卻也不再勉強她。最後,他:“其實我隻是想和你一起親手做一盞飛得起來的孔明燈而已。”
不知道是江子皓略顯落寞的神情觸動了她,抑或是他所的“親手製得一盞孔明燈”引起了她的興趣,她無法無的偷放煙火行徑止在了十四歲那年,此後的每一年元宵節,他們一般都是在一起度過,每年,他們都點燃好幾盞孔明燈,許下了不知道多少個願望。
元宵本也是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不過江子皓的父母事業繁忙,自是沒有這個雅興什麼節日都張羅著過,因而才會有了每年江子皓都與穆柔一道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