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吧,管他們往哪跑。
龔破夭心意已定。
照這樣往南追的話,就會追到石泉、安康。
去安康。
盡管青鵬幫的總堂就在安康。但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而且這方圓百裏,隻有這麼一條古道。不進則退,別無選擇。
龔破夭一提真氣,身子如大鳥疾氣。
明月下的山野寧靜,像在默默吞吐著一種古氣。氤氳的,仿佛是億萬斯年都過來了。細看,卻有馬蹄印。不定是通安康的捷徑。想著,龔破夭身形一閃,毫不猶豫地縱上了山道。
走山道,當能避開青鵬幫的耳目。
青鵬幫的組織嚴明,將朝庭那一套形製也搬了過來。總堂下設分堂,分堂下設壇,壇下再設坊,等級分明,層層相扣,互牽互製。而且處罰十分嚴厲。“紅鵬”殺手便是專治幫內“叛逆”的人,其武功之高,有在“青鵬”殺手之上,有伯仲之間。因其主要對內,也就沒什麼名號,隻以數字代替。也就是龔破夭所遇的青鵬幫殺手裏,為何沒有“紅鵬”殺手之故。青鵬幫百裏方圓設一分堂,數十裏方圓設壇,十裏設坊,網絡遍布陝、川、鄂等幾省,如此一個幫下的地頭,耳目定是不少的。
追了幾十裏,龔破夭仍沒追到神山和木龜,兩人似乎從空氣中消失了。爬上一道山坡,龔破夭看到山腳下有隱隱約約的燈光。燈光數點,顯然不是村不是寨。
走近,才知是間茶坊。
這時也微亮了。
坊主是個駝背老人,年約六十,長著張猴臉。一見龔破夭出現在門口,馬上從裏麵出來,熱情萬分地,掛一臉笑容,忙不迭道,“客官,裏麵請、裏麵請。”
屋內隻擺了四張方桌,是典型的山間野店。但這麼早就開門,倒令龔破夭感到有點奇怪。
不動聲息地坐下,龔破夭對坊主道,“老人家,可有吃的?”
坊主猛點頭,道,“有、有、有。鹵雞、鹵鴨、鹵豬肚,還有鹹羅卜、泡白菜,酒嘛,隻一種高梁酒。客官,你要啥?”
龔破夭道,“來碟豬耳和鹹羅卜,酒,我有了。“
“好咧,一會就行。”坊主道,然後朝裏屋喊,“老太婆,來客人了,還不出來斟茶。”
“來啦,來啦,就來啦。”老太婆邊應邊走出來,手還在扣衫扣,看到龔破夭,忙赧然道,“噯呀,客官,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我剛起床哩,你就來了。”
罷,老太婆已斟茶過來。
直覺,直覺使龔破夭感到有種不祥。啥呢?是老太婆麻利的動作與她的年歲不太相稱。老太婆雖不至於老態龍鍾,但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作為正常的人,動作應是見緩的,她卻……
莫非……
從容地喝著茶,龔破夭故意沒話找話道,“老婆婆,這裏平時可多客?”
“馬馬虎虎吧。”老太婆道,“不過多的是茶客。所收到的茶水費,勉強夠我倆度日。”
“可不,這日子可難熬啊。”坊主端過菜來,道,“要是遇上出手大方的客官,每回會賺個三五兩銀子。可這荒山野嶺的,有幾個大客會來?”
龔破夭笑笑,道,“老人家得也是。來,一塊喝杯酒吧。”
坊主擺擺手,道,“不啦,你慢慢享用吧。”
然後,和老太婆坐在另一張桌邊。
取出酒葫蘆,斟上一杯,龔破夭抓筷欲夾豬耳片,卻不由凝在半空,因為——
因為豬耳片切得片大片,厚薄不一,太不規則,就是開店不足一月的人,也不會是這種手藝……
四束目光射來,陰辣辣的,龔破夭猛抬頭,正好碰上他倆收殮不切的目光。龔破夭不由哈哈大笑,“兩位,不用裝了,露出本相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