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密集的聲音過後，顧明頹然倒地，暗紅色的血液在地上暈染開來。
同時倒下的還有……沈小小。
聲音響起的時候，顧朗心下猛地一縮，卻沒感覺到絲毫疼痛，轉身就見沈小小軟軟的倒下。
顧朗帶著茫然無措的上前扶住沈小小，沈小小靠在他懷裏，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
“顧朗哥哥……”不知道究竟傷到了哪裏，沈小小嘴角竟是不停的溢著血，鮮紅的顏色，讓顧朗忍不住眯眼，太刺眼了……太刺眼了！
“顧朗哥哥……”沈小小每說幾個字就會受不了的停下，狠狠喘氣，然後才能繼續，“害你媽媽的人……是沈夫人……和顧明的……媽媽……告密的……是……王春梅。”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說完，沈小小嘴角的血流得更急了……胸前的衣裳早已被鮮血浸透，嬌嫩的小臉上也沾染了血跡，看上去很是駭人。
顧朗這時才反應過來，急急阻止沈小小：“你別說了，別說了……救護車馬上就來……”
旁邊有反應快的已經打了電話。
“不……”沈小小輕輕的搖頭，吃力的伸出手去夠顧朗，顧朗一把抓住她的手，順著她的意思放到自己臉上。
沈小小露出一個純粹的，開心的笑，眼裏也盛滿了滿足的笑意。
她低頭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低低的說了句：“真好……”
隨即，她猛地抬起頭，臉色在一瞬間紅潤了不少，襯得一張小臉更動人了，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不少，很是神采飛揚的看著顧朗：“顧朗哥哥。”
聽著她活潑有力的聲音，顧朗心猛地下沉……
“顧朗哥哥，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呢……”沈小小笑眯了眼，認真的看著顧朗，飛快的說著，“喜歡到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喜歡到想要不擇手段得到你……喜歡到……做了壞事……”說到做壞事，沈小小明顯有些不開心。
不過她馬上就調整好了自己，語調歡快道：“幸好沒釀成什麼後果……幸好……我是那麼的喜歡你呀，顧朗哥哥……”
顧朗聽她說了那麼多話，心已經沉到了穀底，又見她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席卷全身……
“顧朗哥哥……你可以再叫我一聲……小不點嗎？再說一次……我是你的陽光……可以嗎……”沈小小很艱難的吐出這句話，雙眼期盼的緊盯著顧朗。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滿地的鮮血，顧朗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記憶裏最黑暗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這樣……綁匪朝他開槍，母親奮不顧身的撲過來。
那天也是這樣……母親虛弱無力的倒下。
那天也是這樣……濃稠的血液流了一地。
那天也是這樣……
那天也是這樣……
顧朗一時陷入自己的情緒裏，難以抽離，嘴上不停的說著：“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沈小小眼底期待的光芒一點一點散去……她拚盡全力說了句：“我愛你，顧朗。”
而後，眼底光彩徹底散去，原本粉嫩的小臉，已經慘白如紙。
手心裏柔軟的小手無力的垂下，顧朗這才回過神。
他愣愣的看著沈小小，片刻後，顫抖著手，將沈小小睜著的眼睛合上。
然後，就這樣靜坐著，看著沈小小，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直到身後一聲驚訝的叫聲，顧朗這才僵硬的扭頭。
入目又是一片刺目的紅色。
“安安！”顧朗驚慌的叫出聲。
“病人在哪兒？”身穿白大褂的一群醫生大步走進來。領頭的還是個老熟人，市醫院院長。
“這裏這裏。”顧朗把院長叫過來。
院長過來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先看哪邊……
幸好婦產科主治醫生三步並做兩步，到了林安安旁邊，略一檢查後，叫過副手：“病人有流產跡象，先緊急處理。”
院長也幫著看了看沈小小。
這……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啊……院長偷偷看了看顧朗的臉色，揮手叫過副手，盡量搶救吧……
顧朗有些呆滯的放開沈小小，院長急急忙忙的處理著。
……
看著“手術中”三個血紅色的大字，顧朗仿若夢中。
這一切發展得太快。
饒是顧朗這般心性堅定的人，也不由得心思恍惚，難以回神。
他猜到了一切，卻沒猜到……
顧明竟然會對他開槍，而沈小小竟然……以命護他……
他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都是來得及的。
然而……滿地的鮮血，手術室裏生死未卜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