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茜茜臉抵在膝頭,不再看他。睫毛上沾著淚珠,她自我安慰的想,最起碼和路易在一起,比和海德裏希安全多了。路易對她沒有惡意,高級喪屍又不愛吃人,如果能一直在這裏,等到辰染來也不錯。
她猜不出來為什麼海德裏希把她和路易關在一起。總之沒按好心就對了。
看海德裏希的肩章,他好像是個軍醫。但是,對她執行那麼多試驗任務,不可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吧。而現在卻可以輕易的處置她,八成不僅是個醫生,還是這個什麼倫基地的高層。
沒想到,人類中還有這麼大的地下基地,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姚茜茜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沒注意路易撕下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布料,放在手上搗鼓。
一會,做好後,再點點姚茜茜的臂頭。
姚茜茜無力的側著頭,靠著膝頭,看向他。
然後,一下子直起身子,驚訝的看著他手裏的東西,又看看他。
他攥著一朵,用布料做成的花。
層層花瓣疊在一起,中間還有個菱形的花蕊,雖然顏色發汙,但是樣子倒是惟妙惟肖。最起碼,這個出自一隻喪屍之手,就夠讓她驚歎不已了。
路易觀察著姚茜茜的麵部表情,發現她咧開了嘴角,也跟著學著她的樣子,咧開了嘴角。他笑著都像是在壞笑。
他一手攥著的布花,一手拄地,身子前傾,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鋒利的指甲心的收在內側。
“這是給我的?”姚茜茜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路易。
路易點點頭,又露出一個笑容。
姚茜茜心的接過,攥緊手裏的節點,以免花鬆散損壞。
明知道沒有香氣,卻依然把花放在鼻間嗅了嗅,聞著聞著,又哭起來。
她第一收到花束,雖然隻有一朵,雖然不是真的,但是在此時此刻,她最害怕無助的時候,竟然有一隻喪屍,為她做了一朵花。
路易收了笑容,紅眸裏滿是疑惑,眉頭微微皺起。想要碰碰她,問她怎麼了,為什麼還是哭泣。可尖長鋒利的指甲伸出去,卻在半空停滯。複又緩緩垂下。
姚茜茜哭著對路易,“謝謝,我真的好喜歡!”
路易垂著嘴角,默默的注視著她。
喜歡為什麼還要哭泣?是他做的不夠好嗎?
“眼淚並不一定代表憂傷,也有可能是喜悅和感動哦!”姚茜茜彎著眼睛,擦著淚,笑眯眯的解釋道。
路易咧開嘴角。
她不知道,他對她呼喚,從未停止過。不管是白還是黑夜,不管是日落還是破曉。
可不管如何,都未到達過她的心底。
他卻無法放棄。就像他碰到他時,明明本能的屈服,卻在最後一刻,選擇逃走。
在她之前,他眼中隻有食物。而遇到她後,他眼中除了食物還有她。
就好像給他不斷吞噬找到了一個理由,給他的生存找到了一個理由。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
與你相遇——
現在,她終於聽到了他的呼喚。
路易的視線移到姚茜茜當寶貝攥著的布花,他似乎找到了一個,與她溝通的法寶。
在另一頭,監控室裏,海德裏希用手指支著頭,頭發垂在一邊,襯衫最上麵的兩個扣子鬆著,半遮半露著他線條鼓脹優美的胸肌,修長結實的雙腿交疊在一起,慵懶的斜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盯著監控畫麵上姚茜茜的一舉一動。
她能獲得喪屍的好感,但不是全部,也不是唯一。
就好像冥冥中有某種條件或者契機,一旦符合,才會生效。
海德裏希摩挲了下自己的嘴唇,突然就回想起來,含住姚茜茜拇指時候的感覺。
這麼弱,柔軟,任意玩弄的生物,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漆黑的夜幕中,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漸漸走近,染著黑血的襯衣獵獵飄動,黑色的長發被夜風吹起,覆蓋住了他的麵龐。金色的眼睛在夜晚發出讓人膽寒的亮光。
他右手正提著一顆人頭。人頭斷麵上正不斷滴下來黑血,人頭的表情似猙獰又似解脫,微閉著的眼睛,沒有瞳孔,像藍寶石一樣美麗。
他為了能破壞這金屬的地堡,吃了所有他能吃的食物。
他能感受到茜茜的位置,但是他們之間的通話,好像被什麼阻隔了一般。
他撫上胸口,那裏仿佛有心髒在狂跳或微縮。這並不是他的錯覺,而是他的茜茜,在受傷,在哭泣,在呼救。
這種感覺,能讓他做出任何瘋狂的事來。
他知道,他的茜茜,在這個地底受苦。
不能放過這群人類,絕對不能——
黑夜中徒步前進的辰染,仿佛就要融入那漆黑中,不管是他的身體,還是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