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上樓,自己立馬跑去廚房開冰箱,拉開一罐也來不及看,咕咚咕咚往嘴裏灌,好不容易把藥咽下,嘴裏的味道淡了一些了,才發現,原來那是一罐啤酒啊啤酒。
嫣然現在不敢上樓,要是被發現有水不喝偏偏用酒送藥,樓上那男人絕對不會再理她了。
磨磨蹭蹭的,看會兒電視,玩會兒抱枕,眼睛迷瞪瞪的都要睡著了,也不見樓上有人下來,這時,管元帥的車子回來了,嫣然扔掉抱枕躥上樓,因為不想跟爸爸解釋為什麼會不敢回房間。
門推開,躡手躡腳的進去,期間撞到桌角一次,痛的抱腳卻不能喊,以為管大睡著了,摸著被角鑽進去,妥妥的了,拍拍胸脯,閉上眼。
黑暗中,某人一直沒睡,直到身後床墊有了動靜,才安心入睡。
因為心裏有事,嫣然沒睡好,夢裏都是兒時的自己,媽媽當年拎著包離開家的那一幕,無限循環播放,她在睡夢中揮舞著手臂,打到背對著她的管大。
原本因為這姑娘在生病,他就淺眠,被啪的一下打中,趕緊轉身來看,挨得近了,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酒味,頓時更生氣,呼一下轉過身不管她了。
可,又轉過來,眉頭蹙在一起,嘴角特別僵硬,把她的胳膊放進被子裏。
嫣然的夢,轉換到十五歲那年,她僅僅帶了錢就離家出走了,以為隻要有錢就能走很遠,卻不知道,當錢被偷走後,她應該怎麼辦。
一個姑娘單獨在火車站逗留,早已經被人盯上卻不知,錢被偷了還是事,她如果能早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去當地派出所報個警,那麼,也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那些人,一直跟著她,一個姑娘身上那麼多錢,長得雖然不太漂亮,但隻要是個女的,就能給男人生孩子,就能給犯罪團夥賺到錢。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在一個她完全逃不出去的貧瘠山村了,這裏的貧窮是她想象不到的,買她的那個男人,也是她想象不到的蒼老。
***
那個男人好髒,好惡心,一直看著她嘿嘿笑,他一湊近她就踢他,被帶她來的壞人打過好幾次,她躲在一旁哭,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第一次想要爸爸,想回去那個讓她受不了的大院。
那裏,才是安全。
這個夢太過心酸,嫣然開始哭叫著:“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
管大趕緊轉過來,不敢一下拍醒她,隻能摟著她哄著:“做惡夢了麼?別怕,我在這裏,沒人敢碰你。”
眼看這姑娘幽幽轉醒,有人趕緊又背對著躺下,手心都是眼淚,他僵著不敢動,豎起耳朵聽旁邊的動靜。
嫣然這一刻特別的害怕,特別的空虛,黑漆漆的房間裏,第一次,她做了噩夢醒來,身邊有個人在。
雖然這個人在生氣,但她還是肥著膽子靠過去。
腿在被單下慢慢的挪啊挪,好比二萬五千裏長征,終於,觸碰到他的腿,毛發親昵的貼著她,她等待一會兒,以為他睡得沉,放下心來,再把胳膊穿過他的腰側,手向前,抱住他,圈著他的手腕,她整個人,趴趴熊般貼上了他的後背。
他的體溫好暖,卻不燙人,被子一下空餘了許多。
嫣然在他背後蹭兩下,把臉上沒幹的眼淚都擦在他的睡衣上麵,靜靜的抱著他,隱約可以看見他的後頸。
她是真的以為管大睡熟了,又抱著人往上挪了挪,柔軟的身體擦著他的整條脊椎蠕動,讓某人咬牙切齒的酥麻與難耐。
終於,嫣然把臉,貼上那片後頸,臉頰不再與睡衣做鄰居,實實在在的肉貼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後。她很滿意,額角頂著男人刺刺的短發,再次閉上眼。
這一夜,有人沒睡著,也不敢動,不敢產生一丁點摩擦,瞪大了眼熬到亮,眼眶下有暗暗的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