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安淩炎拎著個小酒壇和一隻碗走出來,“是你說換個地方喝酒。”
安淩炎倒滿一碗遞給她,蘇清歌並未接,安淩炎索性在屋外的台階上坐下,仰頭一飲而盡,“知道為何蘇家宅子即便廢了,也無人敢買嗎?”
蘇清歌聲音愈發冷淡,“亡魂太多,怨氣太重。”
安淩炎的唇邊染上無奈的笑,“知道為什麼這兒會有酒嗎?”
這下她沒說話,安淩炎歎了口氣,“朕想你的時候,便來這輕鳳齋坐坐。”
安淩炎又倒了一碗,“你知道嗎,這一年多來,朕隻能靠和你的回憶度日,甚至不知道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
蘇清歌輕嗤一笑,“嗬,皇上倒是癡情。”
安淩炎早已習慣了她的冷漠,自顧自地開口,“今日早朝時,左相告老還鄉,朕將左相的位置給了太傅柳傳博,知道為什麼嗎?”
“柳太傅乃是柳妃娘娘的爹,皇上如此做,無可厚非。”
“不對,”安淩炎絲毫不在乎她言語間的不敬,“柳傳博當初出賣過先皇太子,出賣過主子一次的人,往往就有第二次,所以朕對他一向冷淡。”
“那皇上因何又準了?”蘇清歌說這話時,心內微動。
“因為朕知道,幕後扶持他的人是王兄,”安淩炎又喝了一大口,“不管怎樣,王兄是無辜的,朕將你從他身邊帶走,始終都是欠了他。”
蘇清歌愣住,她沒想到安淩炎明明知道是安翟墨所為,卻依然不拆穿。
“朕……已經負了你,不想再對不起王兄。”安淩炎的目光望向遠處,帶著化不去的神傷。
蘇清歌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在他身邊坐下,端起酒壇將剩下的酒仰頭喝完,酒順著她的下巴滴落,灑在身前衣襟上。
“你倒是不客氣。”安淩炎見狀起身就要進去拿。
“禦醫說你不適合喝酒。”蘇清歌沒看他,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安淩炎靠向一旁的欄杆,細細地打量著她,“清歌,你知道嗎,朕總覺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嗬,不過想想也是,經曆了如此多之後,世事變遷,王兄如此,你如此,就連朕也是如此。”
“皇上,當初下令除掉蘇家時,你可曾有過片刻遲疑?”蘇清歌不動聲色。
“沒有,”安淩炎搖頭,“當知道你向先皇太子出賣朕時,朕被憤怒衝昏了頭。”
蘇清歌垂眸,抬手拭去唇邊的酒,“明白了。”
“我們……當真回不去了嗎?”安淩炎知道她很失望,但他真的不想騙她。
“酒已盡,人亦遠。”說完,蘇清歌緩緩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輕鳳齋。
目送那抹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安淩炎痛苦地抱住了頭,“小舞,對不起。”
……
翌日,蘇清歌一早便去了陶然居,見她不再回去,阿好隻當是因安淩炎跟去的緣故。
“阿好,我有件事要你幫我做,”蘇清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替我交給王爺。”
“小姐,是不是需要保密。”阿好小心地收起。
蘇清歌搖頭,“不必,交給他便是,如果他問起……”
她話未說完,叩門聲傳來,阿好起身開門,有些意外,“公子。”
穆少白的目光略過她,落在蘇清歌身上,猶豫了下,“我可以進來嗎?”
阿好疑惑地看著他,又看看蘇清歌,不明白為何兩人如此生分。
“阿好,改日我再教你,去吧。”蘇清歌衝阿好笑笑,阿好這才狐疑地離開。
穆少白邁步進屋關上了門,“微臣參見昭容娘娘。”
“穆統領有何貴幹?”蘇清歌品了口茶。
穆少白滿眼愧疚,“對不起,之前我不是故意欺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