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萬竹為她起(1 / 3)

憑空而來的竹屋其實是虛幻光影所化,不過虛幻的竹屋內卻走出一位青衫長褂的中年男子,龍長空仔細一看青衫長褂的男子竟是竹子所造,也就是說男子是個竹人。

竹人掃視一圈瀑布周圍的眾人,嗓音醇厚,開口說道:“吹奏竹笛者留下,其他人可自行離開了。”

那個翩翩少年郎,眉眼轉變為憂愁之色,對著竹樓的方向深施一禮。

有著黃竹笛空間類靈器的龍長空有些不知所措,竹人適時提醒道:“閣下腰佩竹笛並非萬竹林所產,故不在邀請範圍內。”

那位相貌平平的女子譏諷道:“現如今連這種帶著以次充好的竹笛的人都敢來此望竹瀑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那位翩翩少年郎轉過頭來,語氣平淡道:“章澤休,夠了。”

女子低下頭去,那位嘴唇鄙薄的少年滿臉尷尬,顯然他就是章澤休,而先前女子的言語極有可能就是他教唆的,卻被那翩翩少年郎看穿了。

而那臉色憂愁的中年男子,得見竹人與虛幻竹屋顯現,知曉了某個消息的準確,臉色瞬間悲苦萬分,差點要放聲大哭。

站立一旁的淩雲忽然記起一事,摘下腰間流酒扇,扇翼翻飛間一根青竹笛出現在淩雲手中。此竹笛正是淩雲與妮妮在遙雲船停靠期間撿漏所得。

竹人光影顫動,略微抬手一禮,恭敬道:“見過清客。”

那位女子驚訝道:“竟是萬竹林隻此一支的‘清客笛’,萬竹林認笛不認人,持笛者便是萬竹林的清客。”

淩雲拿出清客笛時,連那翩翩少年郎都微微動容,由此可見清客笛的確不凡。

淩雲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所謂清客笛遞給了龍長空,並以心聲說道:“萬竹林是一方超然物外的勢力,論信服力甚至可以比肩五大宗門,哪怕萬竹林隻有一人。你拿著這笛子跟著去,應該會有一份機緣。”

淩雲確實在早年間聽說過萬竹林的名號,萬竹林的名號一般隻有境界較高或者未來可期的年輕修士才會得知,而且知曉萬竹林的修士通常都不會大肆宣揚,更別說讓凡人知曉了。

淩雲也是托了他初代主人的福氣才得以知曉。而淩雲拿出那竹笛也隻是為了碰碰運氣,本是沒想到這普普通通的竹笛竟然比那得自鶴氅老人龔魅的空間類靈器黃竹笛還金貴,更沒想到是那獨一無二的清客笛。

當龍長空臉色平靜,轉過身直麵竹屋時,淩雲在龍長空心湖間的一句話讓龍長空如遭雷擊,“萬竹林在天銀王朝。”

這萬竹林竟然在天銀王朝?

龍長空暗道自己為何至今為止沒有聽聞任何消息,這萬竹林從竹屋和竹人以及望竹瀑四人的反應就能看出並非一般宗門,淩雲還說可比肩五大宗門。這樣的宗門身在天銀王朝,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當天銀王朝還是偏安一隅時,山上修士近乎無人知曉這樣的一個王朝。還是在天銀王朝開疆拓土出如今的二十一個郡後才慢慢讓人熟知,但哪怕是這樣還是入不了那些山中高人巔頂修士的眼。

天銀唯一一次轟動南方,便是那萬竹林願意承認一個身在天銀的說法,就隻是一個說法,天銀王朝想都沒想過讓萬竹林如何聽從天銀。

所以如今境界較高,起碼分化往上走的修士對於天銀王朝的看法,就隻是一個得到萬竹林略微認可的小王朝。

定了定心神,正準備和那翩翩少年郎一起去往竹屋處,沒想到遠處又走了兩人。一位赤電繞衣袖猶如赤蛟盤臥的老人帶著一位秀氣十足,耳懸流熒吊墜的少女。

少女腳步輕盈,行至望竹瀑前,聲音不大仿佛要被瀑布聲掩蓋,最終卻清楚傳入眾人耳中,“大奉將相評,將評正評第十一王楓霜的嫡長子王亭堅。”

說出這話時少女指向了那位翩翩少年郎,再將目光投向那位章休澤,“大奉將相評,相評副評第九章忻源之子章澤休,章忻源任大奉刑部侍郎。”

“章家和王家世代交好,可惜王將軍的巡撫司查可做不了多久了,雖然還掛著個定遠將軍的名號但下次評選的話將評正評第十一可保不住了。”

翩翩少年郎王亭堅無所謂,還和靠近一些的龍長空抱拳笑道:“在下正是王亭堅。”

龍長空跟著抱拳,“在下龍源。”

少女繼續咄咄逼人,將矛頭指向那位身姿綽約的女子,“風月評副評第十二,想想也是好笑,雖然臉上敷了麵皮。原本不會排的如此低的,可誰叫那位文學大家看你不順眼打賞了你一句,‘嬌生賤養姿容妖’,也不知是誇是貶,反正就是讓你配敬末座了。你說你氣不氣啊,田紫芍?”

名為田紫芍的女子險些氣急敗壞,少女再轉向那位深陷悲苦之中的中年人,卻隻是簡單說道:“劉宗朔,劍修癡情種一個。”

最後少女拿青蔥玉指點了點龍長空和淩雲,問道:“二位從哪個山中蹦出來的?”

淩雲手搖流酒扇,扇開笑靨,“隻是過客雲中來。”

龍長空轉身再次抱拳一禮,“山渺宮龍源。”

竹人抬手一揮,竹屋門開,竹人高聲道:“請二位持笛者隨我入屋,其他人自行離開或是在望竹瀑五裏外等候,皆可。”

少女摸出一根與先前王亭堅所吹奏竹笛相同的青竹笛,嘴上說道:“別急嘛,我也要去。”

說著話時,少女已然一馬當先第一個進入竹屋,龍長空和王亭堅對視一眼,一同進入竹屋。

瀑布旁的章澤休和田紫芍離開望竹瀑,一路北上,留下來時照顧許久的劍修劉宗朔獨自等待王亭堅。

而那位老人從始至終沉默不言,離開瀑布五裏等候。

淩雲自然也是如此,隻是離那老人盡量遠些,淩雲總覺得那位老人是個高人,高人嘛,總是脾氣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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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銀王朝,離闐郡,嚴備整頓百人隊伍,準備押送銀甲武者回去京城。

新任隨駕言星浩火急火燎,驅馬趕到,攔下一行百人。

嚴備停馬問道:“言隨駕何事?”

言星浩笑道:“嚴將軍這不是和我裝糊塗不是。高家興,高大人不是在嚴將軍手裏嗎?”

嚴備道:“你聽什麼人說的?有這一回事?”

言星浩對著人群揮了揮手,說道:“陸兄,該出來了吧。”

那位出自陰陽家的陸豐,騎馬而出,直言不諱,“高大人確在嚴將軍手中,還是我尋跡抓獲的。”

嚴備說道:“先不說高大人在不在我手中,就算在,關高大人何事?”

言星浩直截了當,說道:“那銀甲武者洪鳴扭斷了二位大人的脖子,其實便是高大人指使的吧。”

嚴備嗤笑道:“那高大人何在?以及你有無證據證明是高大人指使的洪鳴?”

言星浩邪魅一笑,拍了拍手,一位綠衣婢女提溜著一位老人,來到言星浩身旁。

婢女將老人隨手一丟,正是高家興。

遠處一位高瘦男子心聲傳音高家興,“想想你那兩位小孫子現在的處境。”

言星浩笑道:“高大人,說一說你是如何指使哄鳴的吧。還有,你不會也是受人指示的吧?”

言星浩說完,還意味深長看了眼嚴備。

身子骨已然脆弱不堪的老人高家興,整理了一下衣領,語氣平靜異常,“哄鳴?那是誰?我不認識。”

言星浩怒目而視,近乎吼道:“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

高家興淡漠道:“這有什麼想不清楚的,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遠處給高家興傳過音的高瘦男子與身旁斜背一個布袋子的青年道:“計劃有變,我先放信號,等下咱們兩個過去,殺了高家興和嚴備。”

高瘦男子取出一個竹筒,拉動引線,郡城高空中炸裂出一團嫣紅色。

郡城某處高樓的頂層,視野極好的房間內有兩位昏睡不醒的男孩,兩位倒在血泊之中的山中修士以及一位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喝茶賞煙花的劍客。

坐馬車進城的黑衣劍客,看了眼高空的嫣紅色,感歎道:“景色不錯,可惜了不是夜晚。不過,城中的血色可就不少了。”

高瘦男子換上黑衣裝束,斜背布袋子的青年也換上,不過卻不發一言。

高瘦男子沒有注意,隻當這位被大皇子器重的修士變高冷了。

高瘦男子率先來到大街之上,直奔嚴備而來,嚴備似乎早知如此,大吼一聲,“有刺客,抓住他!”

身後的禁軍以及草木境武者率先衝出,隻見男子右手輕抬,一尊金佛突然矗立掌心,佛光大澈,四名禁軍瞬間化作金光消散天地間。

嚴備乘亂暴起,瞬間截下離闐郡隨駕言星浩,那位綠衣婢女緊盯著嚴備。

就在這時,那位斜背布袋子的青年,袋子中飛出兩條虛幻匹煉,形似青龍,直奔高瘦男子。

高瘦男子金佛一轉,擋下兩條青龍,金佛光亮不變,高瘦男子臉色卻陰沉無比。

布袋子隻是道:“不用懷疑,我就是。出去打。”

斜背布袋子也名布袋子的青年率先出城,高瘦男子緊隨其後,城郊外一場大戰無可避免。

嚴備將那位文弱書生出身站隊大皇子陳康的隨駕言星浩單手擒住,那位剛陽境武者的綠衣婢女已然手握一把冰藍短刀,死死盯著嚴備。

嚴備拍了拍言星浩的腦袋,指了指出城二人的方向,笑道:“應該看明白了吧,高家興和洪鳴沒有一點關係。而你和你的婢女,這是延誤公務,延誤案子。我們可是當今聖上親自派遣的隊伍,你說你該當何罪啊?”

言星浩厲聲道:“不要以為就大局已定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言星浩是外強中幹了。

嚴備將言星浩的腦袋轉向右側一處巷子口處,那裏有一位黑衣劍客背劍屹立。

言星浩徹底低下頭顱,心氣大瀉。

突然,言星浩奮力掙紮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成功了。他一把衝到綠衣婢女身旁,奪過那柄短刀,眼神猙獰,手段更為狠辣,那抹鋒銳的冰藍刺透了婢女的身軀。

從小便是孤兒,被收養長大,名字隻有一個代號綠盈的婢女從始至終沒有想過躲開或是阻攔,好像這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