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管家猶豫著，“您怎麼不直接告訴少爺，其實您是不想讓他去赴顧先生的宴才把他關起來的。”
祖世康歲數已高，連著一整夜都沒合眼，精神疲憊。
他長舒了一口氣，聽著樓上越來越小的聲音，淡然一笑。
“就他這性子，衝動，易怒，張狂，無法無天，一準知道我去顧鬱琛那赴宴，不跟過去找顧鬱琛拚命才怪。”
他拄著拐杖站著，看著門外的夜色，雨已經徹底停了，空氣裏到處都是心想的空氣。
“說白了，這些年是我對他的縱容才害他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隻是可憐他，從小沒母親疼，才對他縱容嬌慣了些。”
孫管家是跟在祖世康身邊的老人，這些他都懂。
恭恭敬敬的站著，微微頷首，“我知道老爺是心疼少爺，少爺的性子是不羈慣了，可少爺本性不錯，這些年沒做出格的事，也沒做對祖家不利的事。”
“隻是……”孫管家一直不明白，“您對少爺找女人的事，向來不插手，就算南小姐是顧鬱琛的女人，您要是跟他爭，未必爭不過，我看少爺這次是真動心了，不是玩玩那麼簡單。”
祖世康看著門外的黑夜，沉默半晌。
孫管家拿過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才恍若回神，緩緩開口。
“我已經到了這個歲數，還能在祖家基業這個位置上待幾年？祖家的家業遲早是祖維熙的，我遲遲不肯交給他，一是要磨磨他的性子，二是要給他鋪路，確保他在接手祖家家業後的二三十年裏，都能保證太平順遂。”
孫管家驚愕的看著祖世康的背影。
才恍然明白一個做父親的沉重心理。
世上有哪個父母是不愛自己孩子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
“一個女人是小，如果隻是為了南諾，我倒是願意替他跟顧鬱琛爭一爭，一個女人和祖家未來二十年的太平，孰輕孰重，我還是拎的清的。”祖世康徐徐的說著。
空氣很安靜，安靜的隻聽的見祖世康的沉穩的呼吸聲。
“所以您才把少爺關起來，為的就是不影響明天的赴宴。”
祖世康神情倦怠，慢慢轉過身，“我累了，該休息了，明天我還得去赴宴，沒有精神不行，看好少爺。”
祖世康緩緩上樓，樓上早沒了祖維熙的聲音。可他知道，他還沒睡著。
南諾徹徹底底睡了一夜才醒的，醒來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令她的心口一滯。
是醫院。
這種味道，這種感覺太熟悉。
三年前美國的醫院裏，她厭惡透了這種味道，每次去做檢查，都能吐得昏天黑地。
沒想到三年後，依然。
雨後的陽光，毫不吝嗇的透過玻璃照在她臉上，睫毛熹微，能感受到陽光在她眼睫毛上跳動。
腦袋頓頓的，身上沒有一個關節不是痛的，昨天發生的一切回籠，南陽被搶走的事實她沒忘，才一醒，心裏就空落落的。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氤氳起一層水霧。
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她還記得，昨天下著大雨，她去顧宅求顧鬱琛來著，後來她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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