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冬暖閣,天啟帝朱由校正飛快的揮動著手中的木刨,神情極為專注,如同對自己的孩子一般擺弄著一根木料,他在考慮用這根木料來幹什麼呢?這個時候,魏忠賢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天啟帝這個情形,朝隨侍在旁的王體乾使了一個眼色,王體乾三步並成兩步走到魏忠賢麵前小聲的道:“廠公,您來了。”
“皇上在這兒待多長時間了?”魏忠賢小聲的問道。
“不長,才半個時辰。”王體乾是掌印太監,級別上要比魏忠賢的司禮秉筆太監要高上一級,但魏忠賢署理東廠,權勢上恐怕就非他能所及,他當上這個掌印太監也多虧了魏忠賢大力保舉,所以他對魏忠賢基本上是惟命是從,巴結的非常,話裏都帶著諂媚。
魏忠賢點了點頭,拉著王體乾小聲嘀咕了幾句,隻見那王體乾拚命的點頭,臉上是笑出花來了。
“忠賢來了?”朱由校眼睛餘光發現了自己最信耐的人來了,自然要放下手中的活計了。
“奴婢叩見皇上!”魏忠賢雖然在外是張橫無比,但對一手拉扯大的皇帝倒是非常的恭敬無比,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的權勢都是眼前這個年輕的天子給的。
“你與朕之間這些虛禮就免了,說吧,又有什麼事情,朕正好歇一會兒。”朱由校一坐下,王體乾迅速的將一杯熱茶遞了過去,朱由校接下,沒有喝,放到一邊,含笑看著魏忠賢。
魏忠賢一瞧,心中一寬,今兒個皇帝心情不錯,忙滿臉笑容道:“信王爺他……”
一提到信王,天啟帝朱由校的臉色立刻變了,臉上的笑容馬上就不見了,換成一副深深的憂慮,兄弟七人,眼下就隻有剩下自己和老五了,朱由校雖然讀書不多,但對這個弟弟素來疼愛,而且給他請了最好的老師經行教育,寄予深深的厚望,可以說把自己沒能得到的,通通的都想在這個弟弟身上做到,朱由檢現在這樣他非常的失望,心願難以實現,不過他也沒有辦法,緩緩道:“是不是那些名醫都治不了五弟的癡呆病?”朱影龍不準任何人在他麵前提朱影龍“傻”這個字,自己也不例外。
魏忠賢心裏倒是一緊,這朱由校如此著緊信王,骨肉親情倒是其一,莫非是另有想法?眼神霎時變幻不定,但轉念一想,自己這是怎麼了,皇帝才二十出頭,雖然身體不怎麼好,也不至於那麼短命吧,子嗣終歸有的,江山也不會輪到信王來坐呀,於是也裝出一副擔心的樣子道:“皇上,經過不少名醫診斷,信王除了身體瘦弱一些,其他並無大礙,萬歲不必過於擔心……”
“沒有大礙,沒有大礙人會無緣無故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真是一群庸醫,去,你去替朕把天下的名醫都找來,朕就不信沒有人治不了五弟的病。”朱影龍心情頓時惡劣了下來。
“皇上,信王爺從假山上跌倒,必是傷了腦袋,這腦袋一傷自然會出現一些異常,有時候非藥石能醫,奴婢到有一個法子,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王體乾得了魏忠賢的指點,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
“快說,快說。”朱由校一聽到有辦法,頓時喜形於色的催促道。
“奴婢出身民間,民間如果遇到這樣的情形,久病不愈,有一種方法叫做“衝喜”……”王體乾慢慢的將“衝喜”解釋給天啟帝朱由校聽。
“王公公此法不妥,信王爺剛剛十五歲,按照祖製還不到大婚的年齡,而且如此做法可能會害了王爺的。”魏忠賢忙反對道。
朱由校也在考慮,祖法不可廢,但朱影龍這樣下去他這個做哥哥的實在心裏不好受,按照王體乾的說法,這個方法也隻有一半的希望,心中委實難以決定。
“皇上,奴婢認為信王爺雖然年紀小些,但並非**歲孩童,百姓中尚有童養媳之事,祖法雖不可違,眼下信王爺剛病,病情還不甚嚴重,倘若等上兩年,病情惡化,失去最佳的醫療時機,到時候追悔莫及呀!”王體乾極力勸說道,語氣頗為懇切。
天啟帝內心不由有些意動,祖製他自己都不知道違背了多少了,比如上朝禮製,一天三朝,他哪一天真正做到過,而他也最煩的就是這些祖製了,自己不也是早早的通曉男女之樂了嗎?況且十四五歲結婚的在民間一點都不稀奇。
魏忠賢瞧見天啟帝臉上頗有同意的意思,忙轉風道:“王公公說的也未嚐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此事若是讓百官和皇後娘娘知道了恐怕會不同意的,尤其是都察院的那些禦史們要是鬧起來怕不好收拾!”
“這是朕的家事,他們反對又有何用,百官那邊你去處理,皇後那邊朕去說。”朱由校起身下決定道,放下手中的活計,往坤寧宮見張皇後去了。
第二天,天啟帝就給禮部下旨,為信王選妃,朝中大臣紛紛上書反對,更有禦史痛哭流涕的跪在宮門外死諫,正好被魏忠賢借機處理掉一批所謂正直的清流,替信王選妃一事算是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