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回 初為師長(1 / 3)

弈來到陸仁小莊的當夜,陸仁便把郭弈安排住在鄧艾住下。各位可別以為郭弈是個公子哥,事實上郭弈幼時曾與郭嘉父子失散,跟著母親四處流浪,兩母子直到郭弈到八、九歲的時候才在許昌尋到郭嘉。換言之郭弈小時候也是吃過苦的人,身上並沒有半分公子哥的壞習氣,對比自己小近八歲又出身貧寒的鄧艾沒有一點輕視。入夜後還與前來送宵夜的鄧艾聊了很久。

次日陸仁早早醒來,自我感覺身體狀況不錯,便獨自來到郭弈的房間。這時郭弈與鄧艾都已經起身,鄧艾在院門前碰到陸仁打了個招呼就去照例去書房清掃,郭弈則拿了卷書坐在廊下誦讀。

陸仁上前道:“弈兒,這麼早就在用功,讀的是什麼書?”

郭弈向陸仁行了一禮後道:“小侄在攻讀《尚書八政》。”

陸仁接過竹簡看了幾眼便還給郭弈,他到現在都對那些文言文望而生畏。接著問道:“弈兒,你來時令尊可以交待過你來我這裏是學什麼?”

郭弈道:“家父有交待過,讓小侄來陸叔父這裏學習治國之法。”

陸仁道:“那麼你認為什麼才是治國之法?”

郭弈稍一思索卻搖了搖頭道:“小侄年幼,才疏學淡,又豈能明了治國之法?不過書上說……”

陸仁擺手道:“不要去提這些書。如果真的看這些書就能學會治國之法地話,你大可在家中苦讀十年便可。令尊也不會特意要送你來我這裏。陸叔父也不瞞你,其實我根本就不懂什麼治國大略。”

郭弈愕然道:“叔父何出此言?在許都上至曹丞相、荀令君,下至販夫走卒,無不對叔父治國之才交口稱讚……”

陸仁再次打斷郭弈的話道:“你先聽我說。叔父我雖然讀的書並不是很多,但也算是看過幾本。自古留傳下來的那些治世寶典,裏麵所言及的都是些大略,都隻是款款而談而已。真要論起來,隻要是讀過幾天書。心中懂些道理的人可能誰都懂。但問題是這些所謂的大略又當如何去細做?簡單一點的來說。你手中地《尚書八政》裏就有曰‘師’,所謂‘師’者指地是國家地軍隊。一個國家沒有足夠的軍隊是無法自保的,但軍隊又該如何去對待?”

郭弈沉吟道:“書上說‘足兵足食’……”

陸仁笑道:“不要再拿書上的東西來回答我,我要的是你自己去想。”

郭弈必竟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書是看了不少,可哪裏真正懂?默然許久才搖頭道:“小侄不明,請陸叔父明示。”

陸仁道:“‘足兵足食’是嗎?要是我沒記錯。書上是說國家想自保就要有足夠的軍隊,所以要‘足兵’。‘足兵’也許比較簡單,下榜征集就是了。但是軍隊都是要吃飯地,所以足兵的前提是要‘足食’,但‘足食’又當如何去做?”

郭弈道:“施仁政,集百姓,罷苛稅。重農桑,興水利。”

陸仁微笑道:“又在拿書上的東西說了吧?也罷。你必竟隻讀過些書。實際接觸到的事物並不多,我就問你一下,這仁政該如何去施。施政又當以何為度?重農桑,百姓們的躬耕如何去做?興水利,又當如何去興?”

郭弈著實被問住,思索半晌說不出什麼來。

陸仁拍拍郭弈的肩膀道:“剛才才和你說過,單單知道這些道理是沒有用的,關鍵是要如何去做,把這些道理一步步的做到實處才真正有用。就拿農耕來說吧,一般地做法隻不過是多慕集百姓,多開荒地,以數補量而已。但卻好像沒什麼人想過,在耕種方麵也有許多可以改進地地方,比如土地、作物的選取,種下地之後的灌溉、護理,還有治蟲、防病,再就是農耕用具地改良。這些都是可以提升收獲的事。我打個比方,我們同樣的帶領一千人去耕種,你的做法是讓這一千人拚命的開墾土地,盡極限的去種能夠種到的地;而我可能讓七百人隻會種你一半左右麵積的土地,另外的三百人去處理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事物,到秋後我卻敢說我收的糧食絕對會比你多,而且手下的人也比你要輕鬆的多。”

郭弈稍稍明白一些,問道:“叔父的意思是……您不理大略,獨重細節?”

陸仁抱起手翻了兩下眼道:“差不多可以這麼說吧。其實天下間的讀書人那麼多,懂大略的絕不在少數,但像你陸叔父這樣精於細節的人卻沒幾個。陸叔父在這裏也說句難聽點的話,那些讀書讀懂大略的人如果不出仕可能就沒什麼用處,但你陸叔父就算不當官也一樣能混出名堂來。因為我懂的不是這些書上的大道理,而是懂得如何讓國家與百姓們真正的富足起來……說起來好像差不多,我都有點自己犯混了。嗯,這麼說吧,如果是別人教你可能是教你所謂的道理,而我教你的卻是教你如何去做事。”

郭弈一時半會兒間還不能理解陸仁的話,隻是傻楞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