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勞煩柳姐姐照顧好我的妹妹。家裏那邊,家兄已派人回去報信,待老夫人著人來接,便回阮府。”
言畢,已悄無聲息地從袖下遞過去幾枚金瓜子。宮裏行走沒有銀錢傍身萬萬不行,眾女出發前,梁太君便給她們每人都準備了一包特鑄的金瓜子,以備打賞。
柳心不動聲色收下,聲音不卑不亢。
“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方才幾姐妹在屋內的爭執雖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比起不知輕重的軟絮、虛偽狡詐的清平,柳心覺得阮酥強過她二人,至少手段定然不凡,斷沒有傳聞中那軟弱不堪之態。
不過她是七公主的人,也不會因阮酥的打點便會為她說話,一會定將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的稟明公主!
走出房門,阮酥站定腳步,這才收起冷臉,對身邊不發一言的清平笑了笑。
“家妹年紀小,愛使小性子,加之遭受如此重創,難免失態,讓郡主見笑了。”
清平臉色不太好看,阮酥的語氣,儼然是在提點自己認清身份,她到底不姓阮,不過一個外人。剛才那番立威,也是隔山震虎的意思吧?
見清平沒有說話,阮酥又歎道。
“不過也難怪,姑娘家最重視自己的容顏,阿絮如今成了這樣,今後的日子不知怎麼辦好!唉,好端端的,怎麼就會從看台上失足摔下去呢,莫不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吧?郡主你站在她身邊,有沒有留意到什麼可疑的人?”
清平的心跳凝固了一下,她總覺得阮酥這話是話中有話,她當然清楚阮絮是怎麼摔下去的,如果不是她故意讓五皇子安排的隨侍宮女紅箋踩住阮絮的裙擺,她又怎會如此。
她下意識往身後看了一眼,紅箋麵色雖如常,卻顯見身體一僵,清平心叫不好,阮酥這話明顯是在敲打她,莫非……紅箋被她抓住把柄了?
不!不可能!當時阮絮周圍,還有其他人,比如和阮絮決裂的白蕊,比如和阮絮關係極惡劣的符玉,還有陳妃的那一對雙生侄女,自己並不是唯一的懷疑對象,何況沒有證據,她能怎麼樣?
“當時我一心關注球賽,倒沒有注意這些,但就如阿酥所言,這裏個個都是有身份的人,誰會做出這種事呢?恐怕是絮兒自己絆住了吧!事到如今,再追究這些已是無用,我們不如多想想怎樣為絮兒修複容顏吧!”
阮酥慢慢挑起唇角。
清平,你能厚著臉皮說出這番話,還真是恬不知恥啊!阮絮的死活,我不關心,可是你若想連我一並算計,那不可能。
“話雖如此,但絮兒此次出事,我們做姐姐的也都有責任,到時候老夫人、父親、母親追究起來,到底不好交代,勞煩郡主回去好好想想。”
清平僵著一張臉,勉強笑道。
“這是自然了。”
阮酥點了點頭,正欲告辭,似是想起什麼,複又回眸一笑。
“對了,前些日子郡主所贈的雪珠丸,甚是有效,阿酥在這裏謝過了。”
提到雪珠丸,清平滿腹的氣怒給予噴薄而出,生生咬牙忍住,聲音都有些發飄。
“不客氣。”
阮酥於是粲然一笑,轉身走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上,清平方才轉身,狠狠揪下一片樹葉,想了想還是生生控住了動作!
“回去告訴五皇子,她懷疑了!”
紅箋撲通跪地,臉色發白,嚶嚶哭道。
“求郡主替奴婢說話,奴婢這次未能幫五皇子辦好事,此番怕是不好了!”
清平彎腰捂住她的嘴,四下看了一眼,冷聲道。
“你亂嚎什麼,如此沉不住氣,就算五皇子不發落你,你也提早報銷了這條小命!”
此番夏宮一行,眾府小姐們皆由七公主安排,其所隨伺的丫鬟們也都是喬姑姑一手調度的。而被指派到她們屋裏的紅箋,卻是五皇子安排在七公主身邊的人!至於他們之間的恩怨,清平完全懶得理會。
或許被她冰冷的眸光嚇到,紅箋呆了一呆,半晌才悶聲道。
“郡主,我知道了。”
“喲!郡主這是做什麼呢?”
清平一個激靈,直起身子恢複優雅,見廊上一個插金戴銀的婦人走了過來,連忙賠笑道。
“不過是小丫鬟不懂事,我說她兩句,喬姑姑不在公主身邊伺候,怎麼有空到我們這外院來?”
清平從前,名譽上是由太後接去教養,但太後一來與淮陽王之母有些過節,加之年邁,對清平也是淡淡的,不怎麼重視,便讓她與一位不得寵的貴人合住一院,貴為郡主的清平上無天恩惠澤,下無父母庇護,在宮中看盡臉色,所以她十分懂得人情世故,每個嬪妃公主身邊的下人都極力討好,連和喬姑姑,也是相熟的。
喬姑姑走至麵前,隨意一瞥,顯然也不太關心地上跪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