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阮酥正要睡下,廂房外突然傳來三聲略急促的敲門聲,阮酥忙讓知秋打開門,冬桃閃身而入。
“果如小姐所料,這寶笙會武,且看功力不在奴婢之下。方才奴婢一路尾隨,她往相爺書房去了,所以便照小姐吩咐,引起了守衛的注意!”
阮酥微笑,玄洛故意讓她帶個自己人回家自然不是白帶,隻是自己如此引狼入室……
“去看看寶笙回來沒有,若是回來了,便送她點吃食壓壓驚。”
知秋應了一聲,從桌子挑揀了幾樣糕點往寶笙屋子走去,不過盞茶功夫,卻見她去而複返,而身後卻還跟著一個身形有些狼狽的女子,不是那寶笙還是誰?
寶笙一見阮酥便雙膝跪地,抿著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是奴婢逾越了。”
阮酥輕笑。“你膽子這樣大,我這裏廟太小,實在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寶笙聞言臉一陣白一陣紅,第一次發自心底地露出怯意。
“求小姐不要趕我走,我……奴婢該死,這都不是大人安排的,是奴婢鬼迷心竅……”
一邊說一邊揮掌便往自己臉上招呼,她這是下了狠手,不到片刻便打得兩隻臉腫脹起來。
“好了,才一個晚上臉便腫了,如果有人問起讓我怎麼交代?你若是有心要留在阮府,那我便再給你一個機會,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講清楚,否則--”
方還在指尖紅蔻間停留的美人畫茶盞已在頃刻間被砸在地上,寶笙怔然看著眼前的碎片,再次確定眼前女子並無表麵嬌柔,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冬桃,去看看捉賊的人查到什麼地方了?若是明日傳出九卿大人和阮府交惡……”
寶笙臉色驟白,伏在地上不起。
“求小姐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麼都說……”
原來這寶笙是玄洛精心培養的暗人之一,表麵上隻是皇城司中的普通奴婢,然而卻各有所長,這寶笙便是修了一身好武藝。而在夏宮中,玄洛把她送與阮酥,便是留了她在阮府當眼線的意思,雖然沒有挑明,然則憑借多年在皇城司耳濡目染,寶笙便是認定玄洛定是要拿阮風亭的信報。
因對自己的本事過於自信,寶笙當夜便自作主張去探阮風亭書房。沒想到阮風亭因上次奏折被竊便加派了人馬,再有冬桃黃雀在後,這一下就弄得寶笙頗為被動,險險才擺脫追兵逃回屋子,可下一秒卻被知秋撞見!
聯係前後,她立馬就驚覺阮酥知曉了她的行蹤,當即便“聰明”地決定坦白。畢竟拿不住阮酥的想法,與其躲在屋裏佯作不知,不如伸頭一刀給個痛快!免得……弄巧成拙,落到那個人手裏……
說到這裏,寶笙淡然的眉眼忽然多了一層霧,不見恐懼更多的竟是惆悵……阮酥丟了一個眼色,那冬桃和知秋便都盡數退了出去,輕輕合上房門。
活了兩世,嚐遍情愛,阮酥如何不懂那眼神代表什麼?
“你對玄洛有意?”
寶笙倏地睜大雙眼,這個在心底纏繞了無數多次的名字被人輕飄飄說出,無波無喜,那樣神聖不可侵犯的人,她怎麼能……況且,待反應過阮酥話中的內容,寶笙額上青筋鼓起,惱羞成怒,於是一個箭步從地上站起。
“大人的名諱其實你能說的……況且--”
對上阮酥似笑非笑的眸子,寶笙話語一滯,繼而不甘般宣泄。
“他雖然……虧他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如此不敬於他?九卿大人真是瞎了眼!”
說完重重一抹眼睛,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流淚,是被眼前女子那捉黠的目光刺痛,還是因為……
寶笙自己也說不清楚,然而看向阮酥的視線中不由帶了幾分仇恨!
“他對我好?”
阮酥冷笑,見寶笙臉上怒氣更甚,她搖搖頭。
“好吧,誠如你說,九卿大人對我不錯,不過我對他也並無不敬之心,否則,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地在這裏和我說話?”
盡管帶著笑意,然而說道後麵聲音已經冷了下來,寶笙不由哆嗦了一下,卻也困惑,明明她不會武功,怎麼卻有那麼迫人的氣場,不過這不是她現在能想的,寶笙垂下眸子。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如果大小姐要發落我,敬請尊便,隻求看在大人幾番幫你的份上,不要牽扯上大人……”
好半天,卻沒有聽到頭頂傳來聲音,寶笙不由握緊了袖下的手,一抬頭卻撞上阮酥犀利的視線。
“寶笙,你家大人沒有告訴過你與人談判,最重要的便是交換的籌碼麼?我真是好奇你憑什麼相信,我不會牽扯上玄洛?當然,逼急了你,你斷可以拿我抵命……”
話音剛落,寶笙隻覺得肩頭一重,卻是冬桃去而複返,輕鬆製住了她的雙臂,她才驀然發現阮酥身邊竟蟄伏了這樣一個高手,臉色不由灰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