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會奪魁(1 / 2)

分明是在請求,聲音卻冷如刀鋒,明明是便衣出行,她卻硬稱他“大人”,似乎有意拉開彼此的距離,印墨寒奇怪,她一個大家閨秀,竟隻身帶著丫鬟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的行事,未免有些出格。但更讓他惆悵的是,許久不見,她對自己依舊全副武裝。

他抬頭,墨玉般的瞳仁裏深深印著阮酥的影子。

“在下是愛瓷之人,竟不知小姐也喜歡瓷器。”

阮酥的聲音無波無瀾。

“我並不喜歡瓷器,這種一摔就碎的脆弱東西,我厭惡得很。”

印墨寒一愣,他原本以為,會看上這隻外表毫不出眾的素瓷白碗,她必然是與他出於同種原因,可沒想到,她卻說出這種話來。

印墨寒眉梢揚起。

若是平時,無論她對他是否充滿敵意,他都會一笑了之,割愛贈美,可是這隻碗……又有多少人懂得它的價值?在別人手上,到底可惜了。

“抱歉,小姐既不喜歡,能否讓給印某呢?我願以今日瓷會上任何一件瓷器相易。”

任何一件?這瓷會上,最名貴的瓷隻怕要價得上千兩。

阮酥笑了。

“嗬!好大的口氣,看來印大人這官做得大,出手也驚人得很!”

話語中的明嘲暗諷讓印墨寒蹙起眉心,知秋見了,不覺心疼,她總覺得小姐一向沉穩,卻唯獨對這印公子十分無禮,倒像前世有仇一般,她連忙扯扯阮酥衣角,替印墨寒化解尷尬。

“小姐,這樣的白瓷碗,家裏不知有多少,這地方不幹不淨的,買回去也不敢用啊!不如讓給印公子罷了。”

阮酥偏頭,語氣嚴厲。

“知秋,你稱呼大人什麼?有沒有規矩?難道不知道印大人如今是吏部侍郎麼?”

知秋何曾見過她這般色厲內荏的樣子,嚇得連忙低了頭。

“是奴婢錯了,請大人恕罪……

印默寒眉頭皺的更深了,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阮酥。

“你……又何必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

阮酥齒冷。

“我同大人沒有什麼近乎可套,這隻碗,我要定了,無論大人出什麼價錢,我都加一倍。”

印墨寒有些哭笑不得,即便他喜歡那白瓷碗,但同她一介女流較真競價,著實有些可笑,他不想為了一隻碗鬧得那麼難看,再者,冷靜下來一想,他也明白她並非那種意氣用事的人,不會為了賭氣與自己相爭。她這麼做,便一定有她的圖謀,這倒叫他有些好奇了。

印墨寒放手後退一步,好脾氣地笑了笑。

“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小姐如此摯愛,印某若再不拱手向相讓,豈不是顯得太沒風度了?”

阮酥沒有與他多言,甚至沒有半個謝字,隻讓知秋上前問價,那攤主是個啞巴,一番比劃下來,卻也要價不貴,阮酥命知秋多給他三倍銀子,親自接過那碗捧在手裏,徑直轉身上了二樓“鬥瓷堂”,這裏平日是個戲台,四周都布置有現場的桌椅,為了造勢,商人們聯手辦了這鬥瓷賽,讓瓷會上覓得佳品的買主來此鬥寶,為求公允,還專程請了鑒瓷高手坐鎮。這裏可謂是好瓷的揚名之地,許多貴人會包下隔間雅座,等待精品問世再出手收購。

“小姐,印墨寒一直跟在我們後麵,要把他趕走嗎?”

阮酥發現自己十分喜歡這樣麵無表情的冬桃,她雖然沒有知秋那樣機靈體貼,甚至連身份都是個謎團,但她的冷峻讓她放心,至少別人要策反她很難,可是知秋的心思她已經明了……她非常擔心有一天,她會因為印墨寒背叛自己。

“不必,隨他去吧!”

阮酥選了個角落的位置,要了一壺碧螺春,慢慢地品,印墨寒便就近在她隔壁落座,阮酥見他故意如此,眼神不由冷了幾分,印墨寒混不在意,隻微笑著向她舉了舉茶杯。

他大概猜到她想做什麼了,隻是依舊不清楚,她這麼做的目的。

此時鬥瓷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一位老者的寶石紅觀音尊打敗了彩墨山水筆筒、琺琅紋蝶筆筒、青蓮瓣形溫壺等極品,脫穎而出。

“這隻寶石紅觀音尊,色如溢血,絲絲縷縷,顏色一層壓過一層,越往下越濃豔,沿口卻是燈草邊的薄釉,可謂“脫口垂足郎不流。若說今日瓷會之魁首,也是當之無愧了。”

鑒瓷先生用綢子輕輕撫過瓶身,語氣裏盡是讚賞,誰知座下一名女子起身走上台來,將一隻白瓷碗輕輕擱在觀音尊旁,語氣淡漠。

“這話說得過早,先生先鑒定過我家小姐的這隻白瓷碗,再定奪瓷魁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