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的聘禮才剛進門,饒嬪的旨意卻也到了,梁太君與萬氏匆匆被傳進宮中,饒嬪溫言表示在夏宮時便覺阮酥舉止端莊得體,又乖巧懂事,自己極其喜愛,欲收她為義女,萬氏自然高興不起來,可梁太君卻喜歡得很,被宮妃收做義女,雖未得到皇帝認同,但名義上便算個副公主,比別家的女兒身份自然又尊貴了,況且饒嬪話中露出了將來會親自給阮酥婚姻做主的意思,這意味著她會有更好的選擇,不必委曲求全,嫁給萬闕山這樣聲名狼藉的混世子。
梁太君和阮風亭一商議,不顧萬氏反對,當即退了萬家的聘禮,萬家雖怒,但聽說這是饒嬪的意思,卻也無話可說。
當夜,饒嬪又讓人自宮中傳話到阮府,說三天後讓阮酥進宮,也不必鋪張,隻在饒嬪自己宮裏辦一場小宴,讓阮酥給她磕個頭,贈了見麵禮物,這母女情誼便算到了。
饒嬪收義女一事,宮中眾人雖然也得了消息,除了好奇外,倒也沒有太在意,畢竟這宮那宮,嬪妃們為排揎寂寞,每天生出的事也不少,隻有二人例外,那便是陳妃和七公主祁金玉。
祁金玉一聽饒嬪要認的義女是阮酥,當下便坐不住了,急忙跑到陳妃宮裏。
“母妃,你可知那饒嬪收的義女,便是那日宴席之上,蒙眼作畫將陳家兩位姐姐壓下去的阮酥。”
陳妃果然揚起了眉。
“哦?竟然是她?”
祁金玉冷哼一聲。
“母妃,這阮酥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之前在夏宮,我幾番發難,都被她滑脫,如今因她妹妹的事,阮家女兒失去了選妃的資格,豈會甘心?您想一想,那饒嬪久居深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夏宮裏那麼多女孩子,她怎麼偏偏就看上了阮酥,恐怕其中必有蹊蹺。”
陳妃悠然地滾著玉滾輪。
“你的意思,這阮酥是自己尋上饒嬪的?她還想做太子妃?”
“那也難說,若是饒嬪尋上她,那我們更不得不防了!饒嬪和母妃恩怨已久,找了阮酥做幫手,第一個對付的,肯定是咱們,豈能讓她得逞?”
陳妃想了想,目光一閃。
“無論是哪一種,這個阮酥,都最好不要留,對了,本宮記得那阮酥是個不吉利的白子,若是她進宮時,出點什麼意外,太後那樣信佛之人,還會不處理她嗎?”
祁金玉想了想,笑得十分嬌俏。
“母妃這話,倒是給了我一個好啟發呢!”
祁金玉的聲音越來越低,卻沒有逃過簷上的一雙耳朵,待聽完她們的密談,皓芳這才一旋身,若一片柳葉,悄無聲息地飄然而去。
水榭之中,玄洛正百無聊賴地和自己下棋,皓芳走上去作禮。
“大人,屬下方才聞得七公主與陳妃,商議著要對付阮家大小姐,我們需不需要給她提個醒?”
“哦?”
玄洛手執黑子,輕輕在玉石棋盤上有節奏地輕敲。
“也好,最近她動作頻頻,我也該去見見她了。”
因阮酥此次算是結交了貴人,梁太君急忙在進宮前,找來最好的裁縫來替她趕製吉服,又打了一套全新頭麵,讓阮酥穿戴起來親自過目,又拉著她的手囑咐了許多話。
“此次你獨自進宮,不比從前逢年過節前去見禮,必須謹言慎行,因絮兒的事,現在許多眼睛都盯著我們阮家,稍不留意,被人拿住個錯,那都是致命的,當然,若是在饒嬪娘娘宮中遇上六皇子,切記不可畏首畏尾,六皇子喜歡木犀香,方才我給你的那個香囊,一定要戴好……”
阮酥一一應下,心中卻不以為然。
太子妃位無望,看來梁太君這是打算退而求其次,把目標轉移到六皇子祁宣身上了。
梁太君交待了許久,這才放阮酥回去,不料走到一半,卻發現玉佩落在了梁太君屋裏,阮酥便命知秋折回去去,自己沿著湖畔慢慢往回走。
夏夜月色正好,處處鳴蟬,阮酥身心放鬆,本來極愜意,可惜身上那股木犀香味讓她有些走神,她於是從袖袋裏掏出梁太君給的香囊,蔥綠緞麵上,繡著別致的桂樹,樹邊是一首關於嫦娥的題詩“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
阮酥冷笑,聽說六皇子祁宣喜桂花,愛曠世高潔的才女,為了迎合他的喜好,梁太君可謂是做足功課了,可惜,她是不能如她的願了。
阮酥捏了那香囊,隨手便往湖中拋去,卻不料有長臂自她身後伸出,隨意一撈,紅絲繩繞在那修長的手指上,紅白分明,迎著月光,明晃晃地紮了阮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