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審犯(1 / 2)

阮酥倒是不客氣,欠了欠身,便提起筷子,對印墨寒的芥蒂並不妨礙她填飽肚子,何況這些小菜做得頗為可口。

見阮酥吃得香甜,印墨寒心中有些愉悅,第一次見她低著頭吃飯的樣子,安靜得像一隻無害的貓,輕輕軟軟,幾乎讓人忘了她平日的冷冽鋒利。

印墨寒嘴角不自覺噙起的笑意,盡數落在了玄洛眼中,他權當沒有看到,輕輕抿了口酒,抬頭笑道。

“說起來……皓芳,犯人可審了?”

皓芳本是立在他身後,聞言迅速閃到前方。

“回稟大人,頡英已經問出來了,是竹山教趁著寶城郡鬧蝗災,便妖言惑眾散布教義,說朝廷無道,陛下無德,見朝廷派了印大人前往治蝗,方故意阻撓。”

玄洛尚未發話,印墨寒倒先皺眉。

“敢襲擊朝廷命官,是竹山教倒不讓人意外,但方才那匪首似乎硬氣得很,怎的一頓飯功夫不到,便反口招供了,隻怕其中有乍。”

玄洛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皓芳一眼,皓芳會意,悠悠開口。

“印大人多慮了,這絕非詐供,隻不過用了些特別的手段。”

印墨寒揚眉。

“哦?”

皓芳得到玄洛默許,平淡地道。

“隻是把那嘴賤的小子活埋入地,露出半截胸口,再用短刀割開頭皮,灌入水銀,他受不了,便會不停扭動,直至整個人光溜溜地跳出皮囊,他那同伴看了,便全招了,就這麼簡單。”

咣當一聲,阮酥身後伺候的知秋手一抖,一隻酒壺滑落在地摔得粉碎,見所有人回頭望著她,尤其是玄洛和皓芳,她立即臉色發白,噗通跪下,肩膀瑟瑟發抖。

“奴婢、奴婢……”

她到晚間病好得差不多了,為了能多看印墨寒一眼,非要前來伺候阮酥用飯,聽見皓芳講述這等酷刑,想起方才去廚房取湯,透過窗,遠遠看見後院幾個繡衣使拖著個紅彤彤的東西,現在想起是什麼,頓時嚇得神魂出竅。

“知秋,站起來。”

阮酥冷凝著臉,伸手遞給知秋。

印墨寒身邊的沈岱雖然白了臉,但依舊筆直的立著,她的人,就算是女子,也不能在印墨寒麵前丟了氣勢,她有些後悔,這樣的場合應該帶冬桃同來方鎮得住場子。

知秋顫巍巍地扶住阮酥的手,無奈雙腿發軟,半天才勉強起身。她在深宅大院久了,早見過不少內宅鬥爭,殺人下毒的伎倆,一向已是看淡了的,但女人間的鬥爭,在皇城司的酷吏麵前,簡直溫柔得如同孩童打鬧,她不明白為什麼同樣養在深閨的小姐,竟然可以這樣麵不改色。

玄洛淡淡開口責備。

“皓芳,你嚇到師妹身邊的人了,還不扶她下去。”

皓芳領命,麵無表情地走過來,微微欠身。

“驚了姑娘實在抱歉,在下這就扶你回去。”

雖然皓芳生得十分俊秀,但想到他經常做的事,知秋像見了鬼一般連連後退,差點撞上身後的櫃子。

一頓飯在剝皮酷刑的陰影下,印墨寒和阮酥都不太吃得下,隻有玄洛胃口絲毫不受影響,阮酥看著他彎彎的美眸,回想起他身上偶爾散發的與香味混合的死亡氣息,沒吃多少便放下筷子。

“阮酥先行告退了。”

她帶著知秋出來,剛走到回廊盡頭,印墨寒追上了她,阮酥看著印墨寒冷笑。

“怎麼?大人也被皓芳的話嚇得食不下咽了?”

印墨寒輕輕搖頭,他看了阮酥半晌,還是開口。

“九卿大人是個可怕的人,你不應和他走得太近,當心引火上身。”

嗬,這算是在提點她玄洛狠毒,自己稍有不慎,便會與那匪首一樣的下場麼?確實她今日刷新了對玄洛的認識,夜市上那溫柔淡笑的麵容也越見模糊,她需要重新考量和玄洛的相處方式,但這與印墨寒何幹?

反而是方才剝皮酷刑,引出了她前世死前身受活剮的恐怖記憶,對印墨寒的刻骨之恨又如噩夢般重新糾纏住了她。

“酷刑何足為懼?最可怕的,是人心。”

阮酥回到房中,冬桃已將床帳鋪好,本來阮酥貼身用的被褥、茶杯都是帶齊了的,卻不料遭遇匪徒,留在馬車裏的行禮燒了有一半。還好玄洛也講究得很,繡衣使替阮酥安排的用度卻也不比在家裏差。

一日的奔勞,又路遇邪教,加之夜雨兼程地趕路,阮酥本就不太牢靠的身子此時已經是徹底透支了,她歪在床榻上,隻覺四肢酸軟,回到房間內的知秋一下子恢複了靈泛,見冬桃和寶笙都不太會伺候,連忙從隨身的荷包裏翻出紅參片讓阮酥含在舌尖補氣,又坐在腳榻上替她按摩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