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都和曹姨娘母子有關,被遺忘許久的櫻樹下咒之事再次被阮風亭母子記起,雖然那次阮絮完全是被清平栽贓的,但阮風亭母子一口咬定家裏幺蛾子已經夠多,不想再接一些添堵的人回來,所以原本許諾接阮絮回家小住的事也被擱置了。
或許是為了給萬氏一個下馬威,才不過兩日,阮風亭便把曹姨娘從妾室抬為了二房夫人,雖不是正室,然而也成了貴妾,伺候的下人、月例錢的待遇都提高了一倍,甚至還命下人到萬氏院子裏,把萬氏最愛的幾盆名貴蘭花搬到了碧綺軒。
“老爺說了,二夫人因小少爺的事受了驚嚇,情緒很不穩定,這蘭花的香味有安神的功效,因此借過去擺幾日。”
萬氏知道,所謂的借,其實不過是給她留個麵子罷了,這東西隻怕是有去無回了,她眼睜睜看人將花抬走,大腿都掐青了,懊喪地對著前來安慰她的阮琦夫妻哭道。
“我從前隻道曹姨娘是個蠢人,沒想到她這麼能耐,千算萬算,竟然栽在這妖精手中!你父親為了這妖精和小賤種,這是要把我丟進冰窟了,為娘這輩子,除了你還能指望誰?”
阮琦見母親哭得悲切,一時氣得咬牙,他這些日子都不大著家,一是想在兵部大有作為,二來也是為了逃避和萬靈素同房。若不是萬氏派人通知他,他都不知道母親竟會被區區一個姨娘打壓住。
“母親放心,再怎麼得寵,庶子畢竟是庶子,豈能和我們長房嫡出相比!那個曹姨娘,可別以為做了個二房就能上天,這口惡氣兒子遲早會為您出!”
萬靈素冷眼看著,覺得自己這位婆婆兼姑姑也真是夠無恥的,明明是自己害人失敗,卻還有臉和兒子哭訴,但她為了討好對自己冷淡無比的阮琦,也隻得溫言道。
“夫君,千萬不要衝動,母親說得沒錯,曹姨娘的確不是什麼難對付的人,若不是背後有人教唆,憑她自己怎麼可能撼動母親的地位。”
阮琦一看見萬靈素就反感,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萬氏卻馬上抓到了重點。
“你是說,促成這件事的,另有其人?”
萬靈素笑了笑。
“母親,那天早上在老夫人房外,我曾留意到,大小姐和曹姨娘說了幾句悄悄話,曹姨娘傻了那麼久,卻在那天之後,就突然對奶娘起了疑心,而那個陳太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曹姨娘揭發奶娘那天來,還能辨認出中原醫生都很少耳聞的蛇藤草,您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
萬氏恍然大悟,她就知道,這個家裏,她沒有對手,除了一條蟄伏的毒蛇,時時刻刻吐著信子等待她的破綻,一旦被她抓到機會,就會暗地給自己致命的一口,那條毒蛇,就是阮酥。
她的臉都扭曲了。
“阮酥!又是阮酥!這個死丫頭好似和我們母子是前世的冤家一般,總是不依不饒,一日不除掉她,我們就永遠沒有安寧之日!”
萬氏立馬握住萬靈素的手,和藹地道。
“靈素,我老了,對付這死丫頭已是有心無力了,但你不同,你有萬家撐腰,又年輕聰慧,老夫人和老爺都很喜歡你,你一定要轄製住阮酥,在阮家才能站穩腳跟!”
萬靈素當然知道萬氏深恨阮酥,想把自己當做槍使,雖然是利益共同體,但她隻想取得她所想要的,多餘的禍根,並不打算馬上招惹。
見她不語,萬氏連忙給阮琦使了個眼色,阮琦倒也不傻,他知道萬靈素能耐,作為一個同樣憎恨阮酥的人,他不得不放下對萬靈素的反感,溫言軟語道。
“靈素,母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我知道阮酥是個難啃的骨頭,但我們已經結為夫妻,自然是世上最親的人,除了你我又能信任誰呢?如今我埋首仕途,也是為了將來能給你掙個誥命,可不要讓我為這些內宅的事再分心才好啊!”
萬靈素是個聰明人,論計謀,她勝過阮琦十分,但在感情上,她不過是個癡情的女子,哪裏經得起阮琦的花言巧語,第一次得到心儀已久的表哥這番許諾,她不由心動了,深情地看著他。
“既然夫君這麼說了,我自然會不遺餘力為你分憂解難,隻是你雖誌在朝堂,卻也要顧念身體,兵部衙門到底不比家中,沒人添衣送水的,怎麼住得好……”
阮琦心中冷笑,他每日處理完公事,都會去醉紅樓放鬆一下,美人在懷,不知比對著貌不驚人的萬靈素快活多少,但他知道母親已經失勢,再冷落萬靈素,隻怕這阮家,以後便不好待了。
他親切地攬住萬靈素肩膀,信誓旦旦地承諾。
“我也是這麼覺得,衙門始終不如自家好,今晚我便回家來住……對了,聽說近日印墨寒和玄洛都有意要娶我那大妹妹啊!不知靈素怎麼看?”
聽見阮琦要搬回家,萬靈素心中自是道不盡的喜悅,好心情讓她振作起來,想在阮琦麵前表現一下,沉吟片刻道。
“不知為何,如果兩人必須要選擇一個,我認為她最後一定會選玄洛。”
阮琦和萬氏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詫異道。
“玄洛?那玄洛生得再美貌,也還是個閹人啊!有幾個女子守得住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