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到底不便久呆,阮風亭把祁念、祁澈夫婦引自會客廳,自己親自陪兩位皇子,而女眷們則交由了母親梁太君。
賓主擇席正要坐下,白秋婉便向清平施了一禮,隻道與阮酥久日未見,想失陪小敘。
清平曼妙的鳳目中閃過一絲玩味。
“噢?本宮與阿酥也是久未相見,說起來,也應該去看看她,然而老夫人這邊……”
她這般斟酌遲疑,到弄得白秋婉不好再要求了。隔著一方垂簾,太子祁念似乎發現了她的悶悶不樂,遣身邊的羅虎來問,得知了緣由微微一笑。
白秋婉正托著一隻素瓷杯怔然發呆,忽聽丫鬟來稟。
“白良媛,太子殿下有請。”
“啊?”
白秋婉愕然抬眸,一眼便瞧見了站在簾下對她微笑的祁念,心中一跳,忙別過眾人紅著臉走過去。
“不知殿下有什麼吩咐?”
祁念見她忐忑不安的樣子,心下一軟,沒好氣道。
“你不是要去見阮酥嗎?”
猶如犯錯被當場抓包,白秋婉飛快地瞟了一眼祁念,好半天才猶疑開口。
“……太子妃走不開,是臣妾不懂事……”
祁念一聽,眉頭一皺。
“哪有那麼多規矩,既然你想去,那孤便陪你去吧。”
白秋婉清麗的雙眸霎時溢滿歡喜,可隻一瞬又有些不確定。祁念曾當麵說過讓她少和阮酥來往,所以她才趁著男女分席征詢清平意見,然而現在卻……
“可是太子妃……”
“到底誰是你的夫君,你再不走孤就要走了!”
捕捉到她目中的懷疑顏色,祁念莫名煩躁。
本來給臣下吊唁,白秋婉作為小小良媛根本沒有來的必要,若非愛憐於她,祁念怎會主動相邀?可惜木美人似乎完全沒有領會他一番苦心。再說他是她的夫君,是太子府的主人,自己都發話了,哪還有那麼多的顧慮?難不成事到如今她還未完全信任自己?
說完,竟也不顧在外府,從簾下探過手來一把握住了白秋婉的,大步朝外,白秋婉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祁念頓了一頓,又放慢了腳步。
兩人這番情景自然落在了屋中其他人眼中。目送二人逐漸走遠,清平目光幽沉如海。而隔簾的祁澈似乎也覺得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起身告辭,在與皇嫂清平與梁太君別過後,祁澈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聽說阮府要把阮家大小姐的婚期延後三年,三年千日,就不知她最後到底花落誰家?”
清平眼神一凝,而梁太君卻已笑著圓場。
“五皇子有所不知,酥兒與印大人已然訂婚,而印大人也體恤酥兒一份孝心,已答應等她三年。”
祁澈一愣,短暫沉默後讚歎。
“墨寒好人品,阮府能得此賢婿,真是令人羨慕。”
此言一出,清平心中大震,眸光一瞬黯淡,雙唇越抿越緊。她貌似得到了一切,不過比起阮酥,卻是輸得一敗塗地;太子祁念對她心存愛慕;而意中人印墨寒又非她不娶,就連阮府給出守孝三年的條件,竟也斷然相守。
為什麼?
……憑什麼?!!!
另一邊,祁念牽著白秋婉的手,一路前行。
白秋婉幾次想開口支開祁念,然而話到嘴邊又默默咽下。她開溜出來相見阮酥,除了存探望之心外,自然也是尋其出謀劃策,然而太子這尊大佛如此陰魂不散,一會叫她如何開口,好不容易才能與阮酥見麵,卻又無法隨心所欲行動,她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再打什麼鬼主意?不會又要找阮酥那丫頭算計什麼欺瞞孤?”
發現她一會眉頭緊鎖,一會又唉聲歎氣,情緒全然寫在一張臉上,祁念好笑。
白秋婉慌忙抬頭,當即否認。
“臣妾不敢,況且阿酥待我很好很好,她對太子殿下也絕無二心。”
這般偏袒,若非阮酥是個女人,祁念都有些嫉妒了。
看著她小鹿一般瑩潤清透的雙眸,祁念心中一動。若說從前對阮酥還有那麼一分迷戀與曖昧,可自從白秋婉漸漸走進內心,他才發覺比起阮酥、清平那一款,這般無害純潔的女子才更是他的心頭之好。如此,對於阮酥,除了榮登大寶後可能的錦上添花美人三千滿園春色外,更多的卻是將遇良才的坦蕩欣賞。
這個變化連他自己也分外吃驚。
“這般為她說話,那孤呢?你又如何看待?”
見他突然逼近,白秋婉臉色越發大紅,支吾道。
“殿,殿下怎麼能和阿酥比……”
話罷,猛地掙開祁念,疾步朝前走去,聽到身後祁念壓低的笑聲,越發覺得羞窘,腳步越發快,險些連帶路的丫鬟明珠都跟不上。
“白,白良媛,您,您慢一點。”
白秋婉也不理,自顧自往前,然而方進入內宅,卻看見一隻繡鞋落在地上,雖素雅,但看做工精致,上麵還綴著米珠,便知定不是府中丫鬟的。明珠見她突然停住,鬆了一口氣,總算讓她趕上了,她福了一福,正建議要不要稍作歇息等等太子時,卻發現白秋婉神色不對,一看地上的繡鞋也麵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