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德太後倒也不在意這些有的沒的,關鍵是祁金玉讓她頭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祁金玉不過是輕輕摔了一下,別說阮酥這等聰明的女子絕不可能做這種蠢事,如果做,必然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更不會隻是如此不痛不癢的結果,自然是祁金玉嫁禍無疑了。
為了那個印墨寒,竟然三番五次這樣找一個臣下之女的茬,頤德太後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卻又不能揭穿她,堂堂公主假摔誣賴臣女,這樣跌份的事實在是有損皇家顏麵。
頤德太後看了王瓊琚一眼,她突然想知道承思王家這位郡主會怎麼處理這樣的局麵。
“瓊琚,你既在簾子後頭,到底實情如何,由你來說方顯公平。”
眾人不禁有些奇怪,太後一向最是信任祁金珠的,而王瓊琚不過才見過一兩麵,怎麼反而問她。
聞言,祁金玉不由緊張起來,手中帕子都絞在了一起,若說祁金珠會顧念姐妹情分給她留一點薄麵,這個王瓊琚卻是她意料之外的人。
反觀阮酥,則半垂著眼,一派淡定的模樣,她也想聽聽這位瓊琚郡主會選擇哪一邊。
“是。”
清婉動人的聲音不卑不亢,王瓊琚上前一步,步態優美地對頤德太後納了個福,方抬起頭,她眼如水杏,粉麵含春,銀盤般的臉龐子,好似新剝鮮菱,膚白竟不亞於阮酥,但比之阮酥的冷,她通身氣質卻是一種不緊不慢的雍容,那是種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貴,若是站在一起對比,隻怕比嘉靖帝的幾位女兒還更像公主。
“方才七公主想取桌上茶水,阮小姐擔心公主摔倒便上前扶她,隻可惜沒有扶住,宮女們聞聲趕來,不想卻撞倒了輪椅,一場誤會而已,好在大家都沒有大礙。”
頤德太後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承思王妃楊氏如良妃一般都是雍容大度的人,其教養出來的女兒也是個有眼色知進退的,這樣既不用為難阮酥,也保全了祁金玉的顏麵,是再好不過了。
“原來如此,金玉,阮酥不過是想扶你一把,你也太過緊張了,好了,既然腿還沒好,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回去好好養著吧!”
王瓊琚顯然打算維護阮酥,然而也給祁金玉留了後路,她自然不好再說什麼,特別是頤德太後明顯表露出不悅,她知道再待下去也討不到什麼好處,便不再多言,乖乖由兩個宮女推著回去了。
她一走,頤德太後臉色這才和緩下來,招手讓王瓊琚到自己身邊來,摸了摸她的臉龐,又拉著手仔細看了看眉眼,慢慢露出笑意。
“真是個齊整孩子,聽說你的箏曲可謂高嶺一絕,不知道比咱們京城的玄洛如何……不如等哀家壽宴之時,你們兩個合奏一曲,讓大家也飽飽耳福!”
頤德太後的話,明顯是暗示琴瑟和鳴之意,也是在試探她的意思了,祁金珠和饒嬪都不由看向王瓊琚。
王瓊琚目光略有凝滯,但很快又被微笑掩蓋。
“高嶺之地,文人雅士寥寥無幾,瓊琚的琴技不過是個虛名,京城人才濟濟,宮中樂師,更是各地選拔出的翹楚,瓊琚若獻醜,隻怕掃了太後的興,何況瓊琚聽聞九卿大人為紀念母親,已多年不曾撫琴,若為此破例,倒是瓊琚的罪過了。”
頤德太後自然知道前麵那段話都是她的自謙之語,可是讓玄洛撫琴一事,想想倒是確實有些不妥,橫豎意思到了就行,頤德太後便也一笑而過,饒嬪見她心情不錯,連忙賠笑道。
“皇後娘娘那裏專程請無為寺的師傅進宮做了素齋,太後近日不是嫌膳食油膩麼?不如咱們過去嚐嚐?”
頤德太後果然心動,扶著她的手道。
“既然這樣,著人去請了良妃,咱們一道去皇後那裏用膳!至於她們這些年輕孩子,又不愛吃這些寡素的東西,便不用跟著去了,金珠,瓊琚難得上京,你帶她在禦花園裏逛逛!”
眾人應下,待頤德太後鳳駕走遠之後,王瓊琚方轉身,對著阮酥欠了欠身。
“方才沒有道出實情,阮小姐不會見怪吧!”
阮酥還了一禮,微笑道。
“這等小事,太後自然不想說破,讓七公主難堪,方才是我考慮不周,咄咄逼人了。”
王瓊琚打量著阮酥,心中也是一歎,果然是個清秀絕俗的聰穎女子,這樣的人物,倒也和種種傳說對得上,她既能聞弦歌而知雅意,自己便不用拐彎抹角了。
“阮小姐既是冰雪聰明的人物,想必也早知道我隨父王上京是為了什麼,不瞞阮小姐,雖說九卿大人如今的權勢地位,在京中有一無二,但始終身份特殊,這門親事,關係到承思王府的威儀和體麵,所以我也好,王府也好,都是萬不能受的,這一點上,想必我能與阮小姐達成共識,又或許,我們能合作阻止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