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嫿院阮酥臥房,祁金珠坐在阮酥的床頭,慶幸道。
“阿酥,還好你沒事。”
阮酥點頭。“多虧了瓊琚郡主,不然我當日估計就……”
提起這九死一生,兩人都不勝唏噓,或是想到這宮中的洶湧暗潮,祁金珠臉色有些不好看,阮酥給寶弦一個眼神,對方拉了拉碧璽,又把周圍隨侍的宮人也盡數遣了出去,等屋中再度剩下阮酥二人時,阮酥笑道。
“公主殿下還沒有和我說那日出宮的事呢。”
聞言,祁金珠俏臉發燙,她看了看周圍,這才紅著臉小聲道。
“沒想到他還是老樣子,前次回來是為了拜祭他的父親與兄長。”
“那你們--”
“我……我也不知道……”
祁金珠咬著嘴唇,麵上閃過糾結。她當然明白自己出宮的目的,自己堅守了那麼多年,說白了無非也是因放不下內心的執念,然而見到段明潤本人,到底是皮薄,很多話到了嘴邊卻又問不出口……
阮酥當然明白她的顧慮,目光如炬。
“金珠,你隻需告訴我,若段明潤願意與你長相廝守,你會臨陣脫逃嗎?”
“當然不……”
祁金珠矢口否認,然而話才說了一半又覺得似乎太不矜持,一時羞窘。
阮酥笑意越發深,想到祁金珠能遠離是非,改寫前世的命運,也是十分期待。
“段明潤離開京後,便四處遊山玩水,性格很是隨心所欲;然而我的人得到的消息,他卻也並非不事生產,手中還有幾筆生意在做,隻是心思不在上麵,雖小有起色,卻也頗為散漫。”
阮酥一邊說一邊打量祁金珠的神色,隻見她非但沒有露出自己擔憂的失落,反而還一臉讚同,本該如此般開口。
“段郎就是這樣的人,入朝為官也不符合他的性子,這樣也好。”
阮酥聽她一點就通,正色道。
“段明潤本人不想出仕,然而若是像普通駙馬一樣入贅公主府,恐也不符合他的性格,金珠,你明白若堅持和他在一起需要付出的代價嗎?”
這個問題有些犀利,卻又是前行道路上避不開的事實。祁金珠神色凝重,她沉思片刻,再抬起眼時已目光堅定。
“阿酥,我與你雖認識不長,不過我知道你會懂。”她重重一歎,看向窗外那一蓬綠菊,真心實意道。
“這宮中的一切,我已經倦了,若能遠離是非,並且能和相愛之人相攜白首,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唯一不舍的,恐怕便是我的母妃了……”
阮酥心中微蕩,公主身份雖看似光鮮,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金珠就是活得太過耿直清醒,所以在前世才會那般君子慎獨、,宮廷生活確實不適合她。
“良妃娘娘你無需擔心,有太後照拂,況且她本身也有自保的能力。隻是這段明潤……金珠,或許咱們還需試上一試!”
玲瓏閣二樓雅間,段明潤端坐其中,他看著桌角飛速下滑的沙漏,目中閃過一絲焦急。
今夜阮大小姐派人告訴他,金珠會到玲瓏閣中與他相會,然而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卻都沒有看到佳人的影子。他站起來在屋中左右踱了幾步,幾次想告辭先走一步,卻在要行動的當口,又生生回來了。
突然,房門一響,段明潤喜出望外地抬起頭,那聲“金珠--”還沒有說完全,卻見一眾帶刀侍衛從外闖入,為首的那個,身著紫色麒麟服,眉目出色,他心中一跳,一眼便認出了是九卿玄洛。
“原來是九卿大人。”
段明潤不卑不亢朝他拱了拱手,並沒有尋常人的膽怯惶恐或諂媚巴結。
兩人同樣出身華族貴胄,少年時雖不熟稔,卻也是交集頗多,加之段明潤雖不理朝政,然而玄洛的事跡卻廣為流傳,讓人難以忽略,是以甫一見麵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玄洛眉頭一挑,視線劃過眼前氣質出塵的年輕人。
“原來是段小公子,一別數年,不想今日會在此處相見。”
段明潤微微一笑,毫無波瀾地看了一眼站在玄洛身後的侍衛。自小耳濡目染,雖有心忽略,然京中的規矩卻已爛熟於心,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玄洛的出現隻是巧合,於是開門見山道。
“不知九卿大人到此,有何貴幹?”
“段小公子果然是聰明人。”
玄洛微笑,示意身後人往前,隻見那人雙手托來一隻匣子,打開一看,竟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金塊。
“離開二公主,這是太後娘娘的條件。”
段明潤眉頭一皺。
“金珠呢?”
“二公主被太後關押宮中。不過你放心,太後曆來疼愛她,自會為其澤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
“門當戶對?”
段明潤失笑。
“怎麼,難道你不服嗎?”玄洛聲音中掩飾不住的輕蔑。“公主金枝玉葉,便是尋常人都高攀不上,太後怎會舍得讓她跟著你居無定所,四下飄零?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大抵也難以忍受這等生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