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酥惶恐地道。
“阮酥隻是道出事實,並未意有所指,五殿下何必如此敏感。”
祁澈還要說什麼,卻被嘉靖帝冷冷打斷。
“你還記得些什麼,給朕全部都說出來,不得有半句隱瞞。”
喪女之痛讓嘉靖帝無法保持冷靜,阮酥做出回想的樣子,啊了一聲。
“對了,我記得其中有一個刺客,手臂上紋了條蠍子,在月光下看,顏色發紅。”
祁澈驀然變色,還不及辯解,祁念突然也自大殿外走了進來,驚訝地接話。
“孤記得上次咱們兄弟幾個騎射比賽,五弟身邊有一名新招的侍衛,手上也紋了一隻蠍子,這阮家姑娘養在深閨,若非親眼所見,總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吧?五弟,你作何解釋?”
祁澈方寸大亂,他最近的確是從江湖上重金請了這樣一名殺手,隨侍在他左右,可他萬萬沒想到,阮酥竟然會知道,一定是太子和她合謀!
“皇兄!她是養在深閨,但她的耳目們可不在深閨,要打聽可也不難吧?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可是多得很,比如皇兄。您不也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孤和阮酥串供構陷你嗎?”
祁念的聲音陡然嚴厲,上首的頤德太後與嘉靖帝等人聽聞,也是麵色大變。自古皇位爭奪,不乏兄弟反目,然而若以一個無辜的公主成為墊腳石,今後無論誰穩坐江山,卻已然注定不是仁君。
祁澈當然也發現了太後等人神色不對,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父皇,二皇姐一事真的和兒臣沒有半分關係,為證清白,兒臣願親自去捉拿行事之人!”
“你?”嘉靖帝一拍龍椅!
“怎麼自證清白?把你的侍衛人頭呈上嗎?”
“父皇,真的不是兒臣。兒臣與二皇姐無冤無仇。便是她聽人讒言,於兒臣有些誤會,卻也不是大事。再者,兒臣若打算報複於她,豈會還留阮酥性命,陷兒臣於不利之地?”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霎時一片安靜。
祁澈也是病急亂投醫,雖然聽起來合情合理,不過後麵的那句話卻是讓人悚然。
祁念一笑。
“阮酥一介女流,在那樣的陣勢下不死也會嚇得不輕,能否安然回來還不好說。再說,就是因為處處破綻,所以才能最大限度確保當事人脫身,好一出金蟬脫殼之計!”
“皇兄你少含血噴人!”
祁澈目眥欲裂,若非是在禦前,恐怕早就撲上去與祁念扭打起來。
嘉靖帝一揮衣袖。
“夠了,就算此事和你無關,你那位王妃又是怎麼回事?”
祁澈重重伏地。
“宮中不乏國手,父皇隻消請太醫去府中查驗一二不就知道了……”
“這段日子,你就禁足府中!你那位王妃也讓宮中的太醫親自診治!”他把玄洛叫上前。
“緝拿賊眾一事,全部交給你,不管真相如何,你速速查明!”
玄洛施了一禮,領命退下。
阮酥回到西嫿苑時已然天亮,整個棲鳳宮死一般沉靜,太後悲痛過度病倒了,阮酥稍作休整,便和王瓊琚一起隨侍在旁。
不過兩個時辰,皇城司那邊便傳來消息,隻說已找到了祁金珠。
頤德太後聽聞,不顧身體不適,宣玄洛前來。看到托盤上光禿禿的八角琉璃燈框架和帶血的衣裳碎片以及一些女子的釵飾,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阮酥,你去看看是不是昨日金珠的穿戴之物?”
阮酥帶淚仔細查驗,“不錯,這些都是二公主的東西……”
聞言,頤德太後哭得越發厲害,阮酥與王瓊琚忙上前安慰,想到昨日還好端端的孫女便沒了性命,頤德太後淚如泉湧。
“玄洛,你好生說說,還發現了什麼?”
“繡衣使在山崖下找到了公主的馬車,還在十幾米不遠的地方找到了這些東西……隻是公主的遺體卻已……”
玄洛頓了一頓,似在為難。頤德太後抬起臉,厲聲質問。
“卻已什麼?”
玄洛斟酌,“卻已……無存……“
頤德太後聲音在發抖,“什麼意思?”
“……山中猛獸頗多,恐怕是聞到了血腥味,故而……”
話未說完,頤德太後已經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不到半月,刺殺公主的一案已被告破,竟是竹山教餘孽。去年蝗災中趁亂起事,妖惑流民成立長平軍,被祁瀚剿滅,但還是有漏網之魚,此時犯事便是為了報複祁姓皇族。
消息傳到棲鳳宮時,頤德太後重重一歎。
“若非金珠生在皇家,哪會有此一劫,隻望她能早登極樂,下輩子投身到平凡殷實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