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瀾見阮酥神色不佳,有些擔憂地道。
“姐姐,難道哪裏不對?”
“蕭家一代名士,怎會死得這般蹊蹺,你可知道他有什麼仇家?”
文錦皺眉,“不過是個眼光頗高的讀書人,能有什麼仇怨。案軸上所言隻是莫名走水,似乎是因雷擊引起。而蕭家後人也無人翻案,這事便也塵埃落定畫押結案了。”
九十六口人一夕殞命,如此草率完結,定和一方父母官為官不任有關,可以說蕭家的慘案也算時任刺使阮風亭的不作為間接促成!不過即便如此,印墨寒卻讓阮家全體償命,這代價未免就有些重了。憑借阮酥兩世對他的了解,印墨寒雖然城府頗深,卻非恩怨不分嗜血殺伐之徒,除非--這件事本身邊和阮風亭脫不了幹係!!!
這個假設讓阮酥遍體生寒。
如果一切都如自己的猜測,那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印墨寒對阮家的顛覆轉折便都能解釋了。阮風亭背負了蕭家近百餘口人命,前世印墨寒在祁念被誅後親自監斬了太子一黨,其中包括阮家一脈;而他對自己的翻臉無情,或許也是家仇的遷怒與延續?
……既然如此,何必當初?
不對,他一開始對自己還是不錯的,變化便來源於那偶然的一夜。可是就算得知了真相,自己是仇人之女,她一個不受家族待見的掛名嫡女又何其無辜?可憐前世阮酥對他一心一意,卻大大忽略了人心無常,窮盡一生隻換來癡心錯付。
阮酥的手不由自主緊緊握住。
不過阮風亭此人雖心狠手辣,卻是十足的買賣人作風,不會無緣無故地做一些徒勞之事,其親手釀成蕭家慘案,又到底懷揣什麼目的?
印象中阮風亭斛州任刺史之職任期滿後,便進京為官,而後幾年便風生水起,直至官拜宰相。可以說斛州是他整個仕途生涯的重大轉折,也是阮府走向繁盛的契機。不過阮酥前世卻不止一次想過,便是嘉靖帝性格多疑,相較鋒芒畢露行事破釜的官員更喜歡碌碌無為逢迎討巧的庸才,然放眼京城,她父親阮風亭卻也不是其間翹楚,便是僥幸坐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位,能長盛不衰維持至今,憑借的便不僅僅是一個運氣了。難道……他身後還隱藏著什麼高人不成,比如--蕭遠山家那場大火的真正主謀?
聯想印墨寒前後兩世都對太子毫不待見……不過阮酥立馬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十八年前,祁念尚且也隻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就算宮中皇子早熟,謀劃一場滅門血案似乎也有些牽強,可是……
一個奇異的想法猛然浮上阮酥的心頭,她不由呢喃出聲。
“蕭亭月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誰……”
“這個……”文錦也有些奇怪阮酥的反應。
“畢竟是見不得人的醜事,蕭家人一直守口如瓶,隻能再細查了,不過時間久遠,線索已斷,隻怕會耽擱許久。”
“不,若是能確定一個人的身份,或許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兩人同時抬起頭來,隻聽阮酥低聲。
“印夫人蔣氏,是否便是那蕭亭月!”
春日雖已來臨,不過這倒春寒卻未散,阮酥又在孕中,唯恐生病連累了腹中的胎兒,便穿得格外多。這一日,長公主府的文默送來了德元的請帖,隻說庭前的梨花盛開了,邀她一觀。
自從得知了德元的意圖,阮酥便有些敬而遠之,雖然也知道自己在東籬多虧她出手相助,不過阮酥不想走出一個漩渦又掉入一個泥潭,把自己陷入被動境地,是以回京這麼多日,都沒有登門道謝,隻讓文錦代她送去一套珍貴的紅寶石頭麵,權當謝禮。
文錦自然知道她不欲與德元公主結交,便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送回首飾回來時小心翼翼轉告阮酥。
“長公主殿下說,或許有朝一日,小姐會再去找她。既是如此,提早登門至少彼此還能保留一個體麵。”
話是沒錯,不過阮酥思前想後還是拒絕了。
自己懷了身孕,按照她的打算,等肚子顯懷便隱居把孩子生下來。這中間夾雜了無數多的不確定,便是要合作,也等她生下孩子重回京城時再做打算。阮酥實在不想在德元那個老妖怪麵前暴露軟肋,反被她控製,既然對方難以捉摸,那還是少見麵為好。
“實在不湊巧呢,我的大嫂昨日方誕下孩兒,阮酥正巧要去阮府看望,長公主殿下的邀約,隻能隔日了……”
文默當然知道這是阮酥的推脫之詞,不過德元既沒有別的要求,便也不多言,他淺淺一笑。
“即是這樣,那文默先回去稟長公主殿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