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耳邊各種奇怪的聲音驟然響起,什麼東西瘋狂地靠近,又急切地遠去。
好吵……
在一片嘈雜聲中,阮酥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情景讓她一愣,她晃了晃神,不可置信地又揉了揉眼,可一下秒手腕上幾隻素白的銀鐲措不及防地闖入眼簾時,阮酥猛地僵在了當場,心神俱都凍住!
“小姐,您醒來了?”
耳邊的呼喚讓阮酥驀然回神,她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長著一張圓臉模樣頗為討喜的丫鬟朝自己走來。恨陌生,阮酥根本不認識;她稱呼自己為“小姐”?不過顯然錯了,她不是她的小姐,或者說這個身體根本就不是她的!
阮酥深深閉眼,蘇醒之前她似乎正在印墨寒的小院中生孩子,隻不過不太走運,遭遇了難產;想起意識消失前那一陣響亮的啼哭,阮酥些些安慰,想來孩子已經平安誕下了,有萬靈素在,應該能熬到玄洛回來吧?
提起那個名字,阮酥一時失神,目中憂慮、思念種種情緒一閃而過。不過她很快便冷靜下來,雖然對孩子以及那個世界萬分不舍,但眼下最有必要的便是搞清楚現狀。這具身體既然不是自己的,那她這是……借屍還魂?
“小姐,小姐……”
丫鬟見阮酥一副神遊太虛的呆樣,不由著急。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夫人的棺木便要起動了,印相說隻要您醒來便讓您盡快去前麵扶靈!”
一句話,聽得阮酥稀裏糊塗,卻瞬時抓住了其中的某個重點,腦中電光火石一閃,脫口道。
“印相,你是說印墨寒?”
丫鬟驚得張大了嘴巴,她呆呆地看了阮酥半晌,一把捂住她的嘴。
“噓--我的好小姐,您這是不想繼續呆下去了?”見阮酥目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丫鬟打了個激靈,一下撲到阮酥懷裏直掉眼淚。
“莫不是被夫人嚇傻了吧,小姐,其實那副場景果兒也怕……您千萬不要嚇果兒,現在這個府裏就隻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
原來她叫果兒,且聽她方才的話,那個印相確實是印墨寒!不過這裏果真是印相府的話,豈不是--
一個荒謬又瘋狂的想法逐漸浮上了阮酥的腦海,她睜大眼睛,猛地抓住果兒的手,聲音中不知道是因刺激太大還是世事無常帶上了顫。
“果兒,你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我又叫什麼名字,這個夫人是不是印墨寒迎娶的七公主祁金玉?”
再次聽她直呼貴人名諱,果兒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不過看眼前人情緒頗為失控,果兒也發現不對,她一下子收住淚,呆呆看著阮酥。
“小,小姐,您到底怎麼了?”
阮酥早已等得不耐煩,冷聲催促。“還不快說!”
被她冰凍的眸光一掃,果兒抖了抖,小姐雖然還是平常的形容,怎麼生起氣來氣勢卻已經截然不同。她看著阮酥,小心翼翼一字一頓道。
“現在是天順三年,小姐曾經的名諱乃是季椒,而現在相府中的夫人……”
她麵露糾結,突然停住,顯然在思索如何在避諱的前提下向阮酥解釋清楚這其中的淵源。
“天順三年,季椒……”
阮酥重複了一遍,雙眸幽沉似海,波濤洶湧。
“阮酥可是我的……表姑?”
盡管已經領教了她前麵的出言不遜,不過果兒還是分外震驚,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急切道。
“小姐您怎麼可以直呼夫人名諱?若是讓相爺聽到……隻怕……”她臉色蒼白,不敢說下去。
果然如此……
一抹意味不明的表情浮上了阮酥的臉頰,她想仰天大笑,同時又分外想哭!誰能料到,她結束了作為重生阮酥的人生後,竟莫名回到了前世!且從時間判斷,天順正是祁澈登基的年號,現在一過三年,算起來正是自己前世殞命之時,如此說來,這個印府中所謂即將起棺的夫人自然便是前世的自己!
老天爺讓她重活一世,在她未完成臨死前的誓言時,卻又讓她附身到了另外一人身上,回到了那個心殤滿地的前世!
何其殘忍,何其……可笑?
而從季椒這個名字來看,想必就是生母季氏那邊的親眷。前世,不這一世,阮酥和印墨寒恩愛的那幾年,因為多年無子,她一直對印墨寒,對印府心懷愧疚,每每此時印墨寒總是安慰她,隻要彼此陪伴便好,沒有孩子雖然遺憾,卻不是缺憾,他的身邊斷不能沒有她!
聽他這麼說,阮酥又是動容又是感激神佛的恩賜,真是何德何能,竟然給了她這麼一個貼心且彼此心悅的夫君,既然上天垂憐,她一定要盡心盡力對印墨寒好!於是雖然十分不舍,阮酥也試著建議印墨寒納妾,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越發感懷,告誡自己要惜福。
阮酥想起那一陣子,兩人也商量著要不要從族中過繼一個孩子。印墨寒不肯告知自己他的真實身份,隻說印家的兒郎並無合適的人選;兩人便把目光投向了阮酥母親季氏一族。不過那時候,阮酥選擇的都是稚歲孩童,季椒這個名字全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