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蘇軟軟十三歲,上高中,正是叛逆的時候,和蘇父鬧別扭。
國外的高中環境,就像末日狂歡,總帶著過一天少一天的頹靡暴躁感。
也就是這時候,她接觸到對方。
一個同樣厭世也不愛上學的男孩,卻為了她,學了中餐,學了滑板,明明看不到計算機語言,還在那裏指點江山。
為了她,緩和和蘇父的關係,做了很多。
她想著,他們會在一起,會走過春秋冬夏,會幸福。
但是,時光是殘忍的。
不過半年,他被發現的時候在街邊,雙眼睜大,手邊有答應給她做的五彩糯米粽。
蘇父告訴她,這是意外,但是她不信,怎麼可能是意外,前一秒,她們還在通電話。
她查了很久,大概一個月還是半個月,她不知道。
隻知道,回過頭。
她用自己做誘餌,送了那幾個人渣進去。
然後,法庭上,他們的母親跪下來,說他們的孩子是好人,是好人。
但是蘇軟軟沒有改口供。
後來,有一個,大概是母子相依為命,為了報複她,死在了她的麵前。
……
當時蘇軟軟就知道,無論出於什麼,她這輩子大概永墜地獄。
這件事在那裏鬧得沸沸揚揚,蘇父沒有辦法,帶她牽到了另外一個洲。
她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足足一年,沒有出屋子。
也就是這時候,蘇父生了病,後來出了車禍。
她很難過,很難過。
不知道事情是從哪裏出了錯,好像脫軌一樣,一錯再錯。
她看了父親的遺物,他知道一切,這個善良的男人,他愧疚,愧疚於忽略了女兒。
然後因為愧疚,他選擇了去死。
多可笑。
多可笑。
……
蘇軟軟麵色淒惶地看著安然,眼中明明沒有淚光閃過,卻看的人無端端心疼。
“然姐,我是不是很惡心?”
安然抱住蘇軟軟,“沒有,這和你沒有關係。”
“不是你的錯。”
“不是你的錯。”
她可以做很多事情,揮手成風,反手成雨,可唯獨這些,這些情感上的裂縫,是每個人心中不可磨滅的傷痕。
她不可違逆。
安然的聲音輕輕柔柔,帶著一貫的冷清,卻讓蘇軟軟覺得安心。
“小時候,我就希望我母親是這樣的。”
蘇軟軟意識有些昏沉,溫暖地如同溫床,讓她想睡覺。
可是閉上眼睛,那些血腥,就尋著她而來。
……
劉靜走過來,就聽見蘇軟軟那句囈語,整個人踉蹌了一下。
她去找了母親求證,怪不得她覺得蘇軟軟很像誰,怪不得她們倆會一起在醫院。
她是我的孩子,我的。
我曾經苦守的愛情,原來,真的沒有辜負。
這是她的孩子,卻受了這麼多苦,網上的隻言片語看的她心如刀絞。
薑城攔在劉靜麵前,“對不起,這個時候,您進去恐怕不合適。”
“可是我是她的母親,我是……”
薑城回頭看了一眼,蘇軟軟臉色依舊蒼白,無端端地揪心。
“這個時候與其認親,我覺得劉老師還是去處理網上的言論,或者背後中傷的人更重要。”
劉靜低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