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好像一桶冰水,狠狠澆在我頭頂。
他們的談話仍在繼續。
“陸斯羽畢竟是陸家長子,陸老爺子也下得去手?”
“長子又如何,現在得寵的是陸家二少陸嘉倫。也不怪陸老爺子發火,聽說陸斯羽早就把陸氏架空,現在的陸氏即將破產。”
“在這件事中,楚氏總裁楚駿之可是推波助瀾呢!他和陸斯羽在商圈的爭鬥從未消停過,這次陸斯羽入獄,十有八九也是拜楚駿之所賜。”
“昨天法院就宣判了,陸斯羽竊取商業機密,給陸氏造成巨大損失,被判入獄十五年······”
我的心在他們的談話中越來越涼。
真沒想到,楚駿之竟然騙了我!
他用我給他的東西,借陸老爺子之手把陸斯羽送進了監獄!
楚駿之,夠狠。
我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問他們,“陸老爺子怎麼會讓他兒子受牢獄之災,估計等他氣消了,陸斯羽就沒事了。”
“美女,這事兒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陸斯羽進去了,但陸家還有陸嘉倫啊,江城上流圈子傳遍了,都說是楚駿之與陸嘉倫聯手收拾了陸斯羽。”
這陣子我雖遠離江城,但就憑我給楚駿之的那些東西,陸斯羽十幾年的牢獄之災是定了。
可楚駿之當初明明答應過我,隻是讓陸斯羽破產,現在看來,他嚴重失信了。
我猛然想起自己最後一次走出錦裏,楚駿之問我敢不敢跟他賭一次,他賭我還會回去找他。
他贏了。
這個時候,我才看清自己的內心——
我愛陸斯羽,一直都愛。
兩天後,我回到江城。
今年,這個北方城市格外冷。
我用新買的手機聯係上司琪,司琪聽到我的聲音,罵了幾句就哭起來。
七個月前我辦理休學手續不辭而別,她找遍了我認識的所有人也打聽不到我的消息。
我們在電話裏聊了一個多小時。
司琪現在已經與男友住在一起,那個出租房早就退了,我帶著行李搬進酒店。
我翻遍了自己離開後,江城媒體上關於陸氏集團的所有消息。
先是樂亞斯賬目露出端倪,其他項目的黑幕也接著被曝光,然後就是幾大銀行中斷陸氏的資金鏈,繼而陸氏的許多產業如同多米諾骨牌,全部潰不成軍。
陸老爺子辛苦一輩子的陸氏,現在已經負債累累,陸嘉倫臨危受命,大規模裁員,為公司開源節流。這些事件看似不經意,其實拚湊到一起就不難看出,楚駿之才是那個幕後黑手。
憑著以前的記憶,我撥出楚駿之那個牛轟轟的五連號。
響了許久,他疲憊的嗓音才傳過來。
“楚駿之,是我。”我不準備跟他繞彎子,“你失信了。”
“瑾瑜,你在哪兒?回來了?說個地址,我馬上去見你!”
他聲音很亢奮,現在的我對他隻有滿滿的厭棄。
“楚駿之,你怎麼把陸斯羽弄進去,再給我弄出來!”
他沉默。
許久他才開口,“蘇瑾瑜你知道嗎,為了把陸斯羽弄進去,我費了多少周折?陸斯羽能入獄十五年,我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你。”
我全身血液逆流,恨不得把楚駿之撕成兩半。
“楚駿之,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瑾瑜,許多事電話裏說不清,告訴我你現在的地址?”
“如果你能撈出陸斯羽,我就見你。如果不能,就算了。”我也不跟他繞彎子。
“我必須馬上見到你!蘇瑾瑜,你離開的七個月零八天,我每天都會撥打你原來的電話號碼,每次都是無法接通。這幾個月我讓人找遍了國內的大中城市,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你心裏隻有陸斯羽,就沒為我留下一個縫隙嗎?”
我不想再聽他扯下去,摁斷通話鍵。
我腦子亂糟糟,根本就理不出個頭緒。
十幾分鍾後,傳來敲門聲。
我以為是服務員來送晚餐,看都沒看就打開房門。
“瑾瑜。”
風塵滿麵的楚駿之赫然立在門口。
我不想見他,忙抬手去關門。
他早我一步,強行進了房間。
“你個言而無信的人,滾!”我抓起玄關一個瓷器擺件扔向他。
擺件朝他額頭砸去,他抬手一擋,隨即就悶哼一聲。
殷紅的血珠從他手指滲出。
我冷冷站在門口,聲線染了寒霜一般,“我不想見到你,請你立刻消失在我麵前。”
他朝我走近,俊朗的臉上盡是我看不懂的表情。
他眸色中有久別重逢的欣喜,有難言的憤怒,也有濃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