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三更篇:枝上紅狸
枝上紅狸,雲山之巔
歡喜無度,悲喜自渡。
要怎樣才能做到問心無愧。
其實不過黃粱一夢,琉璃就是枝狸,枝狸就是琉璃。一個人活在自己的夢裏。
我也不曾後悔過,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了那個人,然而那個人並不在意我。又有什麼關係,世界上最了解他的,隻曉他的過去,秘密,身世的,隻有我一個。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甚至都不知道何時起,他就變成了我的全部。也許人活著,就要有些依托,不然一個人不死不活地,也沒什麼意思。像枝狸,他為了琉璃而活,我就為了枝狸而活。
打定一個主意需要多久啊,琉璃最終孤注一擲。
心一跳愛就開始煎熬。
從第一次心跳的時候起,琉璃就再也做不了她瀟灑的自己了。
這世間的異物最不容易得到愛,一如生出了三魂七魄的幻化成人形的琉璃,一如跳脫於六界之外的魅,本不該生出情,卻偏偏為情困了自己一生。
指尖一點,是誰的美人尖。
是那個久居雲山之巔,不瘋魔不成活,絕代芳華畫地為牢的謫仙枝狸。
第一章:遍尋人間不見
殘月清輝,涼風習習。垂柳浸潤的湖麵因著這冷月而顯出暗沉的色,卻又在夜風的吹拂下波光點點,熠熠生輝。明明最是陰暗晦濁的地,卻偏要固執地獨自搖曳,固執地明媚歡脫。
岸邊不起眼的角落裏,一把破舊的劍泛著冰冷的光芒豎立在樹下。分明是最普通不過,像極了用久了用廢聊破銅爛鐵,卻偏偏在殘月下溢出清冷的光輝,像陰靈般森冷攝人。讓人感到神奇的是,那劍尖明明不入土裏分毫,卻不偏不倚獨獨懸立,像是那把破銅爛鐵有自己的靈魂一般。突然,那劍微微動了動,似是調整姿勢轉身看著身旁躺臥在樹下的女子。
那女子一張巴掌大的臉,看起來有些玲瓏可愛,卻被濃濃的哀贍神色所遮掩。她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明亮漆黑,卻又帶了一些困惑和迷茫。
“我已經在這山川之間尋找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竟還未打聽到他的一點消息。為何這麼久了仍舊找不到他……”
女子神情迷茫地望著那把劍,似是詢問那冰冷的破銅爛鐵。
“我一定要找到他!窮盡一生,也要找到他!”女子神情悲愴,緊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發抖,那濃濃地怨恨讓那劍不安地輕顫。
“找到他,殺了他,是我苟且至今的唯一意義。”
一口濁酒灌入喉中,辛辣辣地逼地女子眸中淚珠閃爍。又是拚命地給自己灌酒,著了迷似的自虐。入骨食髓。像是在一片漫漫大雪中艱難行進,一眼望不到方向,不知該何去何從,地蒼茫一片讓他不知所措。他隻得一遍又一遍地割開自己的血肉,讓那刺目的鮮紅給那一片蒼茫不一樣的顏色,讓他的心也不再荒涼。唯有這樣,才能掩蓋他的孤獨和脆弱。以自虐般地偏執來自救。生命中那唯一的稻草,孤寂荒原裏唯一的光芒,隻為了那一點點的星光,她甘願受盡折磨。入骨食髓,甘之如飴。一望無際的荒原裏寸草不生。
“人一醉解千愁。可是,酒入愁腸,千愁還是千愁。”
和著冷風,又是一大口灌入著咽喉。酒讓人迷醉,讓人淒涼,更讓人清醒。
那塊“破銅爛鐵“一直微微顫動,直到看到女子眸中盡是淚光,酒壺搭在嘴邊,又要狂灌。倏地一下,那劍像是有了自己的靈識一般,直直衝了過去刺破了那女子手中的酒壺。
酒壺被毀地支離破碎。女子怔楞楞地看著碎了一地的殘渣和被酒浸潤的潮濕的泥土,空氣中彌漫著酒的濃香,那女子倏地一聲輕笑,萬般自嘲與無奈盡在心口,“清顏啊清顏,你的主人都棄我而去了,你此刻又對我如此關切,卻是為何?是心疼我嗎?竟也知心疼我嗎?嗬,你怎不學他一般,無情無義,忘恩負義!這血海深仇我一刻也不曾忘!隻可惜了這壺好酒,竟被你一下子全糟蹋了……“女子醉意朦朧,隻管借著酒勁兒胡言亂語,竟指著一把劍道不休,著著聲音漸漸微弱,一歪頭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