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赦放心了, 給崇安帝行禮後就出宮去了。

崇安帝被鬱赦氣的夠嗆, 好半了胸口還疼。

崇安帝的貼身太監進了內殿, 一麵跪下來收拾地上散落的書折一麵笑道,“王爺走的時候臉『色』還不錯,不像以前似得, 每次走時都陰沉著臉, 挺難得。”

“他什麼朕依著什麼,他還有什麼可不高心?”崇安帝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道, “你這孩子到底隨了誰?朕明示暗示了多少次了,他好像真看不懂似得。”

老太監歎息, “這麼些年,王爺從不同旁人親近, 人情世故上……較旁人稍木訥了些, 正常。”

“他那是木訥嗎?子宥他方才不是沒聽懂朕的意思,這麼要緊的時候, 他不問問朕是如何打算的,不問朕將來如何處置鬱王, 頭一個想的是得捎著鍾宛。”崇安帝失笑, “難得, 皇家竟真出了個情種,”

老太監笑道:“起這來, 奴才跟皇上個笑話,前幾突然下了陣兒雨,春雨貴如油, 也沒下多大,但咱們王爺在內閣坐著不放心啊,鍾少爺每日都來接他,王爺怕鍾少爺來早了,怕他沒帶傘,特意跟奴才們要了一把傘,讓宮人送出去了。”

“鍾少爺當時果然已經在宮外等著了,可外麵的雨越來越,越來越,鍾少爺可能是怕用不上那傘了,特意從馬車上下來,打著傘在雨中等。”

崇安帝失笑。

老太監忍俊不禁,“光等著也罷了,鍾少爺還很不老實,凡是平日同王爺不對付的人從他身邊經過,他就轉一轉傘柄,炫耀展示一番,人家四殿下那日進宮麵聖,走的時候本就不大痛快,跟鍾少爺走了個對臉,莫名其妙的被鍾少爺轉了一臉的雨水,鍾少爺還問四殿下,你為什麼不打傘?是不是不怕淋?你這臉莫不是不怕水的?把四殿下氣的啊,差點跟鍾少爺動了手。”

崇安帝撐不住笑出了聲。

老太監笑道,“這樣有趣的人,不怪王爺喜歡,皇上以前不也很喜歡鍾少爺嗎?”

“是,那孩子從就很討人喜歡,當年……”崇安帝慢慢道,“在寧王寧王妃膝下,就將那夫妻哄的十分疼他,朕原本也很是看重他的。”

老太監頓了下,咂『摸』了下這個“原本”,心的轉了口風,“不過鍾少爺畢竟是個男子,王爺這樣喜愛他……也不大好。”

崇安帝點點頭,出神道,“是不太好啊,可朕同子宥之間的感情剛剛修複了一些,不好在這個關頭上做什麼,再傷了父子之情。”

老太監謹慎安慰道,“沒準也就是三五年的事?等兩人年紀再大一些,總不能還這樣如膠似漆的吧?”

崇安帝不置可否,“這不好,子宥這孩子一向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萬一就要磕死在這堵牆上呢?”

老太監感覺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氣息,不太敢接話了。

崇安帝唏噓搖頭,“為人父不容易啊,要替他拉攏閣臣,要替他料理鬱王,還要替他處置這種事。”

老太監硬著頭皮道,“皇上,您是清楚王爺那『性』子的,發起狂來六親不認,您要是出手結果了鍾少爺,奴才怕王爺震怒之下,做出些什麼過激的事來。”

崇安帝一笑,“你猜到哪兒去了,朕好好的殺鍾宛做什麼,朕隻是要提我兒鋪一鋪以後的路罷了,他既要這大位,就會聽話的。”

五日後,崇安帝辭別百官,帶著皇室宗親們,浩浩『蕩』『蕩』的出宮往行宮去了。

崇安帝將自己的兒女們都帶著了,除卻皇後外,沒再帶其他嬪妃。

鍾宛坐在馬車上,倚在軟枕上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搖搖頭聲道,“皇帝夠心狠啊,後宮那麼多人,一個也沒捎著,好歹也是皇子的生母,他就不怕鬱王抓了誰當人質嗎?”

鬱赦低頭看書折,頭也不抬道,“你以為誰都同我似得,去哪兒都要把你捆在身邊。”

鍾宛笑了下,把車簾放好,道,“我替你看看?”

皇帝不在京中,每日自有人往來於行宮與內閣之間傳遞書折,崇安帝沒精神處理政務,索『性』全推給了鬱赦,鬱赦不想耽誤事,從上了馬車就在批複。

鬱赦將一遝書折一分為二,分給了鍾宛一半,問道,“皇帝方才同你了幾句話,問什麼了?”

鍾宛沒話,他拿起一支筆,在一封空白書折上寫:問我,要不要帶著從心和宣瑜。

鬱赦皺眉,兩人目光交彙,鬱赦寫道:他起疑心了?

鍾宛搖頭:不好,我不信他不知道雙胞胎不在京中了,故意問我一句,更像是在試探。

鍾宛想了下又寫:宣瑞被劫殺的消息還沒傳到京中來,他應當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把京中空出來。

鬱赦沉默片刻,寫道:聰明反被聰明誤。

鍾宛笑了下,把滿是字跡的書折拿了起來,撕成碎片,一點點丟進了馬車中的香爐裏。

兩人繼續看書折,鍾宛看的比鬱赦快,批複好後左顧右盼,聲道,“皇帝大概什麼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