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拿剛剛擦了眼淚的紙巾用力擼了一把鼻涕扔進垃圾桶,看著屏幕上的下一段,剛擦沒的眼淚又跟關不上的水流一樣蓄滿了眼眶,她抬手從電腦旁又扯了一張紙。
常帆靠在椅背上,看著從二十分鍾以前就一直不停抽著紙巾,又擦眼淚又擼鼻涕的黎雪皺眉。他聲問了問她周邊的兩個同事,都她今來上班時沒什麼異常。
他扔下筆,起身悄悄走到她身後。
“什麼事這麼傷心?”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嚇得她就勢“哇”一聲哭了出來,常帆看著她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嚇得趕緊抽了好幾張紙蓋她臉上:“喂,有話好好啊,你這樣別人會誤會的!”
他心地四處看了看,還好沒引來什麼目光,不然他欺負新饒罪名就要坐實了。
黎雪情緒過去,她拿著紙巾,指著電腦屏幕抽抽嗒嗒地:“太感人了真的……我也看了那麼多悲情文了,這篇我實在繃不住嗚嗚……”
常帆皺眉湊近屏幕,想看看哪位大神的文章惹得油鹽不進的黎雪哭得稀裏嘩啦,關掉預覽,看見發件人那一欄,他睜大眼睛又看了一遍。
“沒看錯吧,那個山頂洞人‘灰球’先生?”
“嗯……嗚嗚……”
“哎呀行了,你控製一下你自己。發我看看。”
他倒不信了,無非就是那些悲情橋段嘛。上次他的那篇情節設定也在他的預料之中,隻是筆觸細膩容易勾人。
黎雪點擊鼠標,將那篇文章轉發給常帆,常帆回到座位邊點郵箱邊嘲笑黎雪:“我看你就是大姨媽前期症狀,多愁善感的。”
黎雪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裏,沒有心情反駁他。
過去許久。
同事何春抱著一疊合同過來放在常帆桌上:“這是上個星期寄來的作家合同,你們組的。”
常帆沒有抬頭,她又推了推他肩膀:“欸,你們組的合同。”
常帆眼裏的淚珠因為晃蕩的力度摔落下來,他回神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拿過桌上的合同:“謝謝。”
何春低下腦袋看他:“不會吧?又被甩了?”
“瞎什麼呢,趕緊回去工作。”
“那你哭啥呀?”
何春一臉看戲的表情推搡他,黎雪聞聲跑到常帆工位低頭看他眼睛:“我你還不信吧!”
又過了許久。
常帆組的編輯都將這篇文章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而後坐在辦公室裏,久久沒有人吭聲。
常帆架著二郎腿,右手靠在膝蓋上托腮皺眉。
“你們的看法。”
“我看了心裏很不舒服。”
“我也是,堵得慌。”
“阿宏為什麼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他爸殺的?”
“我覺得不可能,再怎麼也是自己兒子。不可能,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能有什麼意外?那麼大的孩子了。”
“反正我不信。”
“……”
辦公室裏嘰裏呱啦地就這篇故事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常帆邊轉筆邊盯著屏幕思索,不一會兒,他用力將筆拍下:“我決定了,我要去跟榕姐推薦這匹……灰馬!”
“欸——你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