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細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堯七的眼睛,他從黑袍人喚阿嬈的一刻起,就開始注意棠梨麵上的表情,因為“阿嬈”,是黑袍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至於黑袍人,即有可能是南疆的大祭司餘情。
長生不老,聽起來似乎確實有些可笑,但這世上真的有不老不死之人——南疆人。
也正因南疆的神異詭妙,基本上沒人敢與之為敵,南疆與外界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相處的倒還挺融洽。
之前為了鳳凰蠱,他還特意在南疆上下了一番功夫,於是就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南疆祭司隻有在上一位死後,下一位才能繼承祭司之位,餘情一千年前背叛南疆,一直潛逃在外,導致南疆祭司之位空懸,然雖說是空懸,實則南疆早有了新祭司。
規矩是可以改的,照常理說,一個叛逃的祭司可有可無,奇的是南疆偏偏追著餘情不放,一千年了,裏頭的事值得深思。
“師父,我們還是把那個南疆人扔掉吧,瘋言瘋語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常人,還被人追殺,收留了他,徒兒恐會引火燒身。”棠梨思忖了會,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跟了為師這麼多年,現在怕引火燒身了?”堯七挑眉,戲謔道。
怕引火燒身,棠梨說出來連自己都不信,依她往日的性子,該是唯恐天下不亂,若南疆敢上門要人,她定然二話不說雄赳赳氣昂昂地領著兄弟們端了南疆的老窩。
誒~重重地歎了口氣,順其自然吧。
“賣冰糖葫蘆咯,賣冰糖葫蘆咯。”
天已擦黑,師徒二人行走在回蘇府的路上,忽然聽到小販叫賣聲中的冰糖葫蘆一詞,棠梨眼睛一亮,來了精神,忙拽住堯七的袖子,怯怯道;“師父~”
“不準吃。”堯七三個字回的決絕,棠梨話還未說完呢,果然,果然知徒莫若師。
有點不開心地噘了噘小嘴,但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軟磨硬泡,又是淚眼汪汪裝可憐,又是以斷絕師徒關係相要挾,堯七仍舊不為所動。
眼看著小販與她擦肩而過要走遠了,她鬆了堯七的袖子,憤憤道:“你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便回身追那小販去了。
堯七扶額,隻得站在原地等棠梨。
之後的一幕,可謂十分美妙,棠梨手拿了串糖葫蘆,飛快自他麵前奔馳而過,活像是被人追殺,事實上,她確實是在被人追殺。
身後的小販緊追不舍,嘴裏直嚷:“小偷!拿我糖葫蘆不給錢!”
“天理何在啊!”
棠梨白眼一翻,她要有銀子哪還會苦苦哀求堯七。
“讓一讓,讓一讓。”舔了口糖葫蘆,她慌不擇路的撥開人群。
堯七則優哉遊哉地不緊不慢跟著棠梨,好整以暇道:“徒兒,你是不是沒吃飯啊,跑快點,要被追上了。”
棠梨眼皮一抽。
“誒,跑這麼慢,真給為師丟人。”
如果上天能夠給棠梨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她毅然決然的選擇死亡。
小販很執著,最終此事以堯七出手給錢才得以告終,棠梨抬手擦了擦滿頭的汗漬,給了一旁笑容和藹的堯七一個眼神,行,你好樣的。
此前堯七的仇人愛屋及烏於她,搞得她天天被人追殺,萬幸的事,堯七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出現,為此她可是感動了好幾個月,可實際上呢,實際上她被打的時候堯七就身處暗處,每每覺得她被打的差不多了,才出來收拾殘局,演一出英雄救美,師徒情深。
多浪漫,多感人呐~
就好比方才,堯七很闊氣地丟給那小販一袋子錢,溫文爾雅道:“這位姑娘的銀兩我替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