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靜默的模樣,直到涼城要登機了,女子轉身的刹那,他才那樣急切地開口:“涼城,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嗎?!”
他問得那樣平靜,那樣無望,就好像是溺水最後的一時掙紮,虛弱無力。
涼城沒有轉身,徐子墨聽到了那樣幾不可聞的歎息,以及一句“對不起”。
在這個世界上,時過境遷,很多東西可一不可再,她和徐子墨之間已經回不去了,徐子墨變了,她,同樣也變了。
徐子墨的心裏始終隻有涼城,可是涼城的心裏卻有了一個顧南風。
她放不下這個人,忘不掉這種刻骨銘心的愛戀,就再沒辦法,回到徐子墨的懷抱。
飛機已經起飛,涼城和海正坐在鄰座,她坐的是靠窗的位置,飛機飛了半個多小時,她隻是一聲不吭地望著外麵的白雲,一望無際、虛無縹緲。
“涼城,你真的不後悔和我一同去做戰地記者嗎?你知道的,其中的險情。”
海正喝著一杯拿鐵,手上握著一份報刊,正在翻閱內容。
這份報刊的頭條使用粗體字標注的一則新聞:大陸首富顧南風近日宣布退出商界,名下所有資產全部捐獻給紅十字。
“你和顧南風之間,當真沒有機會了嗎?其實,六月份的時候,顧南風回到顧家接受生意,隻不過是為了找出當年車禍的真相。因為顧知書的意誌,他才沒有和你聯係。他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你。”
海正合上報刊,將它塞進自己的小包裏。
涼城閉上眼,神色間是一片落寞。
*
在這個氣候惡劣的國度,成片的沙漠,交戰的軍火四處流動,流離失所的人民,目之所及,滿眼滄桑。
涼城和海正學了一點緊急處理,他們入駐聯合國的維和部隊,除了攝影,還會給災民進行醫療護理。
戰場上,涼城和海正失散了,她趴在一個土坑裏,低伏著身子隱藏自己,頭頂上,戰鬥機轟隆隆地盤旋,不斷有導彈在附近爆炸,四濺的砂礫鋪滿她的發,她的衣褲。
涼城抬頭,她聽見不遠處,在一條小路上,有個衣衫襤露的女孩蹲在地上嗚咽著,她瘦弱的小身子在瑟瑟發抖。
涼城沒有遲疑,她跑了出去,將那個女孩抱在懷裏,起身就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持槍的恐怖分子已經將槍口對準了他們,四射的子彈擦過身畔,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停下腳步回頭看,她隻是抱著那個女孩,拚命地跑著。
她最後撲進了一個土坑,導彈忽然在旁邊炸響,威力那麼大,涼城覺得自己幾乎要耳鳴,而四肢百骸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沙塵將他們掩埋,她護著那個女孩,而她的身後,有一個人緊緊地圈住她,那個懷抱那樣溫暖。
淡淡的煙味在鼻端縈繞,粘稠的血液順著那人的臉,一下下滴落到涼城的頭頂。
那人受了傷,背後中了數槍,血液不住地流逝著,染出一片嫣紅。
她能感覺到那人急促地喘息,她聽見那人溫柔的語氣:“不用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聽見這個男人的聲音,那樣熟悉,那樣寵溺,涼城的雙眼霎時就紅腫了,她哭著,眼淚鼻涕模糊了她的臉:“顧南風,你為什麼要來?!你為什麼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