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亂山,眼前終於有了些許人煙,高如嶽高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販賣私鹽自古以來就是大罪,這一點高如嶽知道的很清楚,因此,才選擇了走亂山小路。
這一遭也算是九死一生,膽大如高如嶽者,此時回到安塞縣,也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回到平原,高如嶽將長刀背在背上,將關中刀客常用的氈帽戴好,他相信,有這兩樣,附近村莊裏的地痞們會自覺地退避三舍。
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將近二十裏地,殘破的安塞縣城近在眼前。
當高如嶽推著雞公車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卻被兩個軍漢給攔住了。
“高蠻子,這一次又上哪裏發財去了?怎麼不見你販馬了?”
高如嶽放下雞公車拱手道:“販馬收不到錢!”
其中一個軍卒用長矛刺破了雞公車上的羊毛口袋,從破口處取了一粒鹽道:“販馬收不到錢,販運私鹽就能收到錢了?”
高如嶽麵不改色,笑眯眯的從懷裏掏出一把散碎銀錢放在軍卒手裏道:“求一口飯吃,兩位兄長抬抬手,改日小弟邀請兩位哥哥來家裏飲酒!”
軍卒笑眯眯的將銀錢收進懷裏,然後臉色一變,高聲道:“爺爺們平日裏都不把門,今日裏就是聽說你高如嶽要發大財了,特意來這裏等你的。
怎麼,三兩個銅子就想打發我們?”
高如嶽見狀,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冷笑道:“張庭槐,張庭鬆,你們兄弟要幹什麼?”
張庭槐懷抱長矛冷笑道:“分一半私鹽給我兄弟,否則你就等著坐牢殺頭吧。”
高如嶽推著雞公車往城門裏麵走,邊走邊道:“張廷槐,你是什麼貨色爺爺知道的一清二楚,敢壞了爺爺的好事,先要問問爺爺手裏的刀子。”
張庭鬆兄弟眼瞅著高如嶽進了縣城也不阻攔,隻是在後麵冷笑連連。
高如嶽將私鹽送回了家,見妻子梁氏喜笑顏開的模樣就打趣道:“你要的鐲子這一次可以拿到手了。”
梁氏一邊幫丈夫脫外衣,一邊笑道:“你回來了,我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地了,沒了鐲子能活,要是沒了你,讓我怎麼活?”
高如嶽洗了一把臉,癱坐在屋簷下拍著胸口道:“這一遭還真是凶險,沒想到亂山裏的馬賊居然如此的凶悍,以後再走這條路,就要多帶些人。”
梁氏發愁道:“新來的縣老爺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你總是不答應參加鄉勇,這麼下去,他會拿你做娃樣子給別人看。”
高如嶽歎口氣道:“當鄉勇頭子就要當糧長,你看看這大旱的年月誰家還能繳納起官糧?
我要是當了糧長,天知道會逼死多少條人命,這些官老爺,剿匪不力,斷案不明,催糧撈錢倒是一把好手。
我聽說新來的這個姓韓的縣令上任之初,就打造了百十口大箱子,看樣子不把這些箱子裝滿他是不會滿意的。”
梁氏見羊毛口袋上有一個洞,就指著那個洞惋惜的道:“袋子破了你也沒發現?這一路上該灑掉多少鹽啊。”
高如嶽哼了一聲道:“本來沒破,是張庭槐兄弟兩幹的好事,就他們這兩個狗娘養的,也敢勒索老子,此事定不與他幹休!”
梁氏道:“你不在的時候,張氏兄弟進了鄉勇,聽說很受縣令看重,官人小小心些,能不得罪他們就不要得罪。
一會啊,妾身拿上兩斤鹽去他們家裏走一遭,緩緩關係,鄉裏鄉親的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大事。”
高如嶽搖搖頭道:“沒有那麼簡單,平日裏這兩兄弟見了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今天敢主動勒索我,一定是有人背後支持,爺爺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跟我高如嶽爭鬥。”
夫妻二人正在家裏說著話,就聽牆外一陣喧鬧,緊接著自家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邊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