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地方刷啊,這可是豬毛刷子!”
雲福將刷子放在了雲昭的後背上,尷尬的笑道:“老奴到現在跟做夢一樣,不是不信小少爺,是不信自己的眼睛。”
雲昭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恨恨的道:“跟你們說話真的不如跟野豬說話來的暢快。”
雲福手裏的刷子停頓了一下遲疑道:“那頭野豬精真的會說話?”
雲昭沒好氣的道:“一般都是我說,它聽著,我倒是希望它會說話,這樣我就不用跟你們說話了。”
雲福嘿嘿笑道:“這話說的是,老奴也不願意跟那些蠢材說話。”
“要不是看到我娘可憐,我寧願一輩子裝啞巴!”
“小少爺其實早就開智了是吧?”雲福猶豫了一下,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出了心頭的疑惑。
“你怎麼知道的?”
雲福無聲的笑了一下,繼續用刷子擦拭著雲昭的後背道:“老奴就沒見過比小少爺更愛幹淨的小娃娃。
誰家三五歲的娃娃不是髒兮兮的,吃屎的年紀裏,隻有小少爺整齊的跟年畫裏的娃娃一般,這村子裏的傻娃娃不是沒有,雲河家的傻兒子跟小少爺沒法比。
去年的時候,老奴就覺得小少爺不是傻子,還以為是大娘子的計,這才沒敢說。
既然大娘子已經把事情捅破了,從今後,家裏可以安寧一陣子了。”
雲昭滿意的點點頭,見雲福手裏的刷子再一次落在他有胎記的半邊屁股上,就鬱悶的道:“怎麼又刷那裏啊?破皮了!!”
雲福尷尬的停手道:“習慣了……”
洗的幹幹淨淨的雲昭看起來就像是年畫上的胖娃娃,雲福越看越是喜歡,見雲昭睡著了,就抱著雲昭從內宅出來之後交給了雲娘,坐在一張板凳上對雲娘道。
“聽說去年京城裏發生了一道旱天雷,死傷無數,關帝廟裏的老道說這是國生妖孽的征兆。
早上雲旗一幹人從禿山回來之後到處嚼舌根,說少爺是妖孽……還看見少爺跟野豬精坐在石板上說話呢。
老奴是不信的,不過啊,鄉民愚昧,請關帝廟裏的道爺給少爺驅驅邪還是必要的。”
雲娘擔憂的瞅著躺在床上睡覺的兒子輕聲道:“早上的事情發生的突然,我這也剛剛回過神來,有一點雲旗沒有說錯,早上的時候昭兒確實跟禿山上的那頭大野豬坐在一起,你說……”
雲福傲然一笑道:“請道爺給少爺驅邪是做給外人看的,少爺開竅了,對我雲氏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
即便是什麼精怪附身,隻要能給我雲氏開枝散葉,就算不得什麼。
當年,老漢隨著老太爺東征西討的什麼場麵沒見過?
這件事就算是怪了一些,隻要老漢還在,就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雲娘皺眉道:“我倒不覺得我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無非這個小人兒性子孤僻一些,自從叫了我一聲娘,那可是叫到我心坎裏去了。
找道士來家裏也不是不成,隻是雲旗這些人的嘴巴太毒!”
雲福淡淡的道:“以前,少爺沒開智,老奴也就任由他們胡鬧,畢竟,少爺的樣子擺在那裏,沒法子繼承家業,找一個貼心的兄弟掌管家業,順便再照顧好少爺也是不錯的。
現在不同了,少爺有了心智,他們再多想就逾矩了,家主這一脈還輪不到他們插手!
此事,老奴自有主張!”
雲娘歎口氣道:“驅趕走就算了,畢竟是雲氏族人,我不想讓昭兒的父親在陰間難做。”
雲福點點頭,正要離開,就聽睡在雲娘身後的雲昭輕聲道:“娘,別趕走他們,他們很可憐!”
雲福愣了一下,伸長脖子瞅瞅雲昭,對雲娘道:“少爺說的沒錯,如今陝西盜賊如麻,他們一家子要是離開了這玉山,也是死路一條。
老奴會讓他閉嘴,不趕走。”
說罷就出了門。
雲娘看著兒子烏溜溜的大眼睛歎口氣道:“跟你爹一模一樣,都是一副濫好人的模樣。”
雲昭打了一個哈欠道:“雲家的人都是我的,一個都不準離開!”
“怎麼說?”雲娘死死盯著兒子的眼睛看。
雲昭沒有避開母親的目光,淡淡的道:“您不是常說人多好辦事嗎?”
雲娘沉吟片刻,給兒子蓋好被子道:“好好睡覺,選個好日子,娘就去給你請一個好師傅。”
雲昭點點頭,又打了一個哈欠,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