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春,花花,點火,燒熱水,拔毛!”
雲昭在那裏意氣風發,準備把遭受了多日的醃臢氣一朝血洗。
雲娘見雲春,雲花那兩個傻丫鬟居然真的很聽話的直奔廚房,就走過來,將大白鵝從雲昭的手中解救出來,親昵的摸摸兒子的圓腦袋道:“想吃大鵝,吃別的,這兩隻可不成。”
雲昭目送兩隻大白鵝落荒而逃,得意的甩甩手道:“沒打算吃,就是想要他們知道這家裏誰才是主人!”
雲娘見兒子說的大氣,就把臉貼到兒子臉上笑嘻嘻的道:“自然是我兒!
快去吧,別讓先生等急了,今天要給你們講農事,晚了先生可不依你。”
關中地界地氣升的很快,不久前還把人凍得跟狗一樣,一場春雨過後,立刻就成了春和景明的模樣。
雲昭終於不用再穿厚厚的棉襖了,換上了雙層夏布製作的衣衫,寬寬大大的穿在身上很是舒服。
雲昭丟掉的衣衫穿在雲卷跟雲舒,以及雲樹的身上很是合適,就是綠了吧唧的有些難看。
綠色是雲氏莊子最容易得到的顏色,這跟玉山上盛產孔雀石有關,如果玉山附近產藍靛,雲家莊子附近的人穿的衣衫一定是一水的藍色。
“滾回去換衣裳!”
徐元壽今天是一副短打扮,跟農夫差別不大,不過等他跟雲旗他們站在一起後,雲昭發現,徐元壽依舊是最有氣質的一位。
“沒衣裳了。”
雲昭隻好實話實說。
徐元壽看了一眼,雲卷一行人,點點頭道:“既然是做了善事,那就饒你一次。
不過,今日親農,該做的農活不得懈怠。“
雲昭連連點頭。
一行人隨著大隊農夫很快就走進了田野。
婦人們已經到了田野上,圍著雲福坐在地上,每人麵前都有一柄鋤頭,手裏還拿著一根綁著紅布的短木棒。
雲福今天打扮的模樣非常別致,全身上下都綁滿了紅色的布條跟鈴鐺,手裏還拿著一頭幾乎跟他一樣高的麥草紮成的草牛。
“此為打春牛!
原本應該在立春日上由官員來操持,隻是因為我大明地大物博,每一個地方的耕種日子不一,關中一般會選一個杏花開敗的日子進行。
春牛著鞭,春耕也就開始了,這是一年中最具希望的日子,我要你們記住,種子進入了泥土,一年的生計也就正式開始了……”
隨著陽光照耀在春牛身上,雲福就開始胡亂扭動,身上的紅布條子亂飛,鈴鐺嘩啦啦作響。
圍坐在地上的婦人們,就用綁了紅布的短棒敲擊鋤頭,發出清脆的悅耳的聲音。
“春牛原本是以桑木為骨,泥土為肉,到我關中,習俗有了一些變化,這裏人更喜歡用柳樹為骨,麥秸為肉,鞭打春牛之後,就獻上禮物,馱載在春牛身上,付之一炬,讓神靈得以享受蒸嚐,佑我農人五穀豐登。”
不知為何,徐先生的聲音即便在嘈雜的環境裏,依舊清晰無比,聲聲入耳。
過了良久,太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雲福停止了扭動,用濃重的秦音向神靈申訴願望,周圍的農夫也將握在手中的線香一一插在草牛身上。
雲福口中含了一口烈酒,從腰袢的皮口袋裏抓住一把碾的細細的碳粉,衝著點燃的火把碰了一口酒,噴出來的烈酒立刻就化作了一團火焰,不等這團火焰熄滅,他又把碳粉重重的丟進火焰裏,於是,一團更加明亮的火焰猛地爆起,將整個春牛都籠罩在火焰中。
爆起的火焰倏然熄滅,暗紅色的火星飛舞,春牛便熊熊燃燒起來。
等春牛徹底化作一團灰燼之後,雲福就用最虔誠的態度,將這些草木灰埋進了田地。
徐先生拿起一柄鏟子,對雲昭一行人道:“禮畢,開始揚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