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寒池,沸水,冷雪。
小牧第一次站在這樣子的景象麵前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兒驚詫的,畢竟這不是在玉冥雪山,這雖不是幻境,但更甚幻境。
寒池沸水,熱風冷雪。
小牧負手立在池邊,衣衫被吹得獵獵作響。池邊一種淡黃色的小花在晨曦的第一抹日光裏,悠悠綻開。瞬時,幽香四溢。
“小牧不遠千裏,來此拜訪,還請祭月師叔賜見一麵!”
不遠處池中央的竹屋前,掛著的那一串風鈴“叮鈴鈴”的響了起來,緊閉的門扉在小牧出聲之後,緩緩的開啟了。
一個右手搖著蒲扇,左手卻提著一盞暖爐的明媚少女蓮步輕移,悠悠的走了出來。
彎眉鳳眼,小巧朱唇。頭上珠環玉翠,身前薄紗清透,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引誘著人。
小牧看著這個魅惑的女子,不由得彎了嘴角,再開口,言語不免帶了嘲諷,“孤江城主的侍妾,美貌天下無雙,難怪師叔要留下她。”
搖著蒲扇的女子眼神幽幽,仿佛是帶著無限柔情飄向小牧的,朱唇一彎,魅色無雙,“你來此,莫非,也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小牧嘴角的嘲諷更濃了一些,“師叔躲在這荒蕪之地這麼多年,就算師叔已經被逐出了師門,小牧若隻是為了一個姚紫音,也斷然不會貿然來此打擾師叔的。”小牧說到此處,一頓,語氣帶了森寒的殺氣,“小牧來此,是來殺人的。”
明媚的女子並未因為小牧語氣中的森寒的殺氣而有半分膽怯,她嘴角的微笑還是那樣惑人,“哦,殺人?殺我嗎?嗬嗬,我說嘛,她耗盡畢生功力,助你逃出生天,你不可能隻去伊湘城殺那幾個沒用的棋子,你早晚會找上門來,說實在的,我也等了你好久了。”她說到此處,語氣一滯,驟然變得狠厲而凶殺,“不過想要殺我嘛,我這個地方,倒是一處不錯的墳塋,但你那個窩囊師傅花弄月都沒有這個本事,就憑你的幽魂咒,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是如何殺人的。”
她精心布置的這個地方,玉冥宮中的心術咒法,統統失效,別說小牧隻是玉冥宮中梵音界一個小小的界主,就是玉冥宮主來此,也得費上些時日,才能破解這裏的結境。
小牧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兒,可她還是那麼閑閑的立在池邊,帶著一種悲憫的神色,戚戚然的看著對麵聘然而立的美麗女子。
“師叔想看,小牧怎敢拒絕。”眉目凝了冰霜,小牧突然背轉身去,麵前的密林深處,龍離鏢局的鏢師們,正迎著溫暖的日光,抬著那具棺木而來。
範飛的手中,已經握住了那柄砍刀,那是一把玄鐵砍刀,刀背重如玄鐵,刀身卻薄如宣紙,上麵雕刻了暗色的玄火紋,厲而柔。
範飛此時的臉色,就像是那手中那柄玄鐵鍛造的砍刀一般,沉如寒墨。
棺材和砍刀。
花祭月在看到這兩樣東西之後,嘴角的微笑斂了魅和柔,變得詭異而醜陋,“這就是你要送給我的禮?”
棺材和砍刀都停在了小牧的麵前,小牧沒有答她的話,她伸出手去,帶著虔誠的姿態,伸手揭開了那具棺材。
火色妖異。
那具棺材,外為木,內為冰,冰層封凍的,卻是血色的花,一朵朵含苞待放,卻在小牧揭開棺材的瞬間,從冰層中,緩緩蘇醒,倦倦的舒展開來,仿似剛剛從酣睡中醒過來的美人,形容慵懶,隱了嬌羞。
那是食靈花,根莖連於寒冰,花開奪目,血色流動,比天幕之上遊走的火色晚霞,更加絢爛。
它們塵封於萬年冰川之中,以血為食,隻有在聞到血腥味後,才會蘇醒過來。
而此刻的空氣中,恰好充盈著血腥味。
範飛那柄砍刀上,此刻,血色流動,散著溫熱。
那是小牧的血,掌中的“卍”字從中間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色的血順著砍刀的刀刃流動,卻在刀尖凝成一滴,無法墜落。
小牧將自己的手掌從範飛的砍刀上拿開,轉過身來,麵對著花祭月,蹲下身去,從池邊,摘下一瓣黃色的花瓣,在指尖碾碎,敷在掌心的傷口之上,傷口瞬間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