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快要亮了。
寒池鎮又恢複了原本的平靜。
莫輕寒和小桐扶著朱鳳凰，在就近的一處民居的柴房安頓了下來。
小桐在院子裏的水井裏，給朱鳳凰打了點兒水，喝了，朱鳳凰的氣，仿佛又順了一些。
等到天明。
莫輕寒說，等到天明，他們就去孤江城。
稍稍休憩。
天將大亮的時候，朱鳳凰被雞鳴聲驚擾，醒了過來。
眼前是陌生的景，處境卻似乎還算安全。
“你醒了？”
她稍微抬了一下胳膊，一旁閉著眼休息的莫輕寒就醒了。
莫輕寒這一問，另一側的小桐也醒了過來。
她看到朱鳳凰醒轉，高興的笑了，關切的問她，“姐姐，你沒事吧？”
朱鳳凰看著小桐的眼神卻是陌生的，她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被小桐握住的手，語調淺淡，“我沒事，隻是還需要靜養一會兒。”
她說完，坐正身子，開始打坐。
從神態語氣，與朱鳳凰全然不同。
小桐木了，“姐姐，你真的沒事嗎？你到底是怎麼受的傷？是被小牧所傷，還是雪魂界主？”
朱鳳凰閉目調養，並不理會她。
小桐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莫輕寒，莫輕寒微微凝了眉，他顯然也察覺了朱鳳凰的異常。
但同樣不知，這樣子的異常，是因為什麼？
兩人於是隻好沉默的在一旁，等著她。
不多一會兒，隻見朱鳳凰的身上，水汽繚繞，煙霧堆疊。
隱隱透出桐花的香味。
等到煙霧散去，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站起身來，看著等在一旁的莫輕寒和小桐，道：“有勞莫公子久等。”
莫輕寒輕道：“朱坊主身體可是無礙了？”
朱鳳凰道：“多謝莫公子關心，我昨夜，隻是不小心，被雪魂界主和小牧姑娘所誤傷，現下，身體已無大礙。”
“如此甚好。”莫輕寒沉默了片刻，道：“敢問，朱坊主可知在下奴婢小奴何處去了？”
朱鳳凰聽他如此問，抬眼瞧了他一眼，神情似乎詫然，“小牧姑娘麼……，她怕是已經遭了雪離的毒手了。”
是麼？
小牧術法高深，莫輕寒自知自己也不及她，雪離自然也是一個狠角色，但那麼短的時間內，雪離要殺害小牧，隻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朱鳳凰顯然撒了謊，但當時，隻有她在場，她是被小牧和雪離誤傷，隻怕也是謊言。
莫輕寒見她不願以實相告，便不再追問，隻道：“是麼？那倒是挺可惜的。但事已至此，若朱坊主身體無礙，那咱們便即刻啟程趕赴孤江城吧！”
朱鳳凰那一瞬的神情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迷茫，隻是失神的看著他，答了一個“好”字。
暖風斜陽。
朱鳳凰頭上的碎發被風吹落，她無知無覺伸手將那碎發攏在耳後。
輕紗滑落。
白皙的手腕露出來，莫輕寒赫然發現，那皓白的手腕上，隱伏著一隻朱白得蝶。
那是，與小牧手腕上的蝶，所處一樣的位置。
眸色深深。
莫輕寒握緊了手中的玉笛。
寒池鎮距離孤江城並不太遠，走陸路需要兩日光景，走水路，卻要快得多，大約隻要一日，便到。
自然走水路。
四月暖日。
風閆渡口，卻無一人。
江上也不見船隻，不知要等多久。
莫輕寒見朱鳳凰臉色不太好，怕是她身體還未完全康複，見渡口不遠處有一個亭子，便提議說去亭子裏邊休息邊等。
蘆葦青青，隨風輕輕擺動。
小桐一直看著朱鳳凰，一副有話要說的神態，莫輕寒見此，便借口說去那邊民居問問這船何時來，遠遠走開了。
果然，小桐見莫輕寒走遠了，急急問朱鳳凰，道：“姐姐，你沒事吧？你怎麼會被雪魂界主和小牧所傷呢？到底發生了什麼？小牧真的死了嗎？”
她顯得急切，顯然，這些問題，早已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好一陣，隻等一個機會尋求答案。
朱鳳凰對於她如此急切的態度，顯得輕慢，她看著小桐，眸光深遠，她道：“我隻是不小心被誤傷，並無大礙，至於小牧麼，她當然已經死了。”
“死了？！”小桐對於這個結果顯然有些難以置信，她難以平複自己激蕩的情緒，“可是，姐姐，這不是我們之前的計劃。你之前隻跟我說，要將莫公子困在寒池鎮，多拖延她些日子，等著孤江城徹底陷落。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聯合雪魂界主，借勢將她殺掉，姐姐，她若死了，我們就算回到無隱溪澗，也闖不過氣屏絕碎，救不了師傅，不知道馭蜂咒，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取到火蟲蜂蜜，沒有火蟲蜂蜜，你我都會死，更別提殺掉冰玄報仇了。姐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