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之前的靈幽雖然一直憧憬著見到莫輕寒的那一刻,腦海中甚至無數次勾勒過他的容顏,但因為沒有一點兒具象,所以一切都是虛境。
她甚至一度以為,這一輩子,也許,她並沒有機會找到莫輕寒。
也許,那個婚約,隻是一輩子套在她身上的無形枷鎖。
所以,那時,她對於慕尋衣曖昧,並未存警覺,甚至不覺得,這有太大的不妥。
但當她見到莫輕寒,才知,之前的一切,都錯了。
她沒有想過,她的父親,她的未婚夫婿,他們,竟然也都在玉冥宮,在這茫茫的雪山之上。
那時,她剛剛當上梵音界主沒有多久,在梵音界聲名鵲起,“陸靈幽”這三個字漸漸取代了“隱殺幽靈”這個稱呼。
其實,她不知道,在她成為梵音界主,但還未與莫輕寒見麵之前,莫輕寒和她的父親陸旗,私底下,都試圖來找過她。
但因為這般那般的巧合或是原因,靈幽一直都不知道。
一直等到慕尋衣那一年的生日慶典上。
那是一切甜蜜痛苦的轉折,那一場慶典,所有過往情愛盤根錯結,她當時根本是懵的。
但她還來不及清醒,她已然變成了慕尋衣的囚徒。
那日,在慕尋衣生日慶典之前,因為靈幽是第一次參加,未免她出錯,所以,她早早就到了。
就在雪池。
並不見喜慶之意,據說是因為慕尋衣隻喜歡黑白色,除此之外的其他顏色,都被他所厭棄。
所以,輕紗帷幕,皆是素白之色。
繞過雪池,是一座冰雪之殿,那便是慕尋衣的行宮了。
其實,之前靈幽是有來過這雪池的,但卻並未注意過這雪池四周的景。
原來這雪池旁邊,是有碩大的一棵楓香神樹,靈幽之前還以為那黑乎乎的粗壯樹幹,是假山石,原來是一棵樹。
這棵楓香神樹比牧爺爺一直在守著的那棵,還要大,靈幽估計,或許,就連牧爺爺也不知道,在慕尋衣的行宮,在這雪池之境,竟然還有一顆楓香神樹。
而,冰雪行宮之外,確實雕欄玉徹,冰石圍牆,雕刻精美。
這個地方,仿佛是天神之所。
雪池終年不凍,四周,還長滿了青草,開滿了白色的,黑色的,小小的花蕊。
這白日,這樣的景,令靈幽長久以來,在玉冥宮被壓抑的情緒,有所舒緩。
慕尋衣雖然是玉冥宮主,鬼神一般的存在,無人敢違逆,也無人敢議論,但這雪池之境,看起來,卻並非書畫上,地獄鬼城一般的存在。
靈幽對於慕尋衣產生了好奇,她甚至想快一點兒見到這個玉冥雪山的主人,這個主宰了天下無數人命運的傳說。
但在那一場生日慶典之上,她並沒有見到慕尋衣,她先見到的,是她的父親陸旗,和她自小訂了親的,從未謀麵的,未婚夫婿。
在那之前,靈幽從來不知道,原來,莫輕寒竟然是雪魂界的界主。
在慕尋衣的生日慶典這樣子的場合,陸旗作為雪魂界的一個閑人,是進不來的,但是莫輕寒能夠進得來。
靈幽沒到雪池多久,莫輕寒就找來了。
他隻奔靈幽,因為那時,他跟陸旗,已經做好了其他的安排,準備帶著靈幽一起離開玉冥宮。
所以,並沒有其他的言辭,他直接將蒲優優當年送給陸旗的定情信物,拿給了靈幽看。
同時,表明自己的身份,他說:“初次見麵,你好,我是雪魂界主雪城。”
雪城?!
那時,他也才當上雪魂界主沒有多久,也就隻比靈幽,早當上一年。
靈幽自然是知道雪城的,雖然她當時有些意外,因為雪魂界比梵音界,在玉冥宮的地位,是要高的。
按理說,應該是靈幽,先要去雪魂界拜訪他的。
但因為慕尋衣的生日慶典就在當口,所以,靈幽準備等到這個生日慶典之後,便去拜訪。
但顯然,那個時候的莫輕寒和陸旗,都等不及了。
那時的莫輕寒,麵如冠玉,顏色清冷,一副清心寡欲模樣。
靈幽永遠記得,當她看向他的那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他身後,有白鴿起起落落,一片一片,白羽飄落。
但後來,她才知道,是她自己看錯了,那不過是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仿佛是一團一團的雪絨花般。
“靈兒拜見雪魂界主,不知界主駕到,未曾迎接,還望界主恕罪。”禮儀自然是完全周到的。
以為是維持一層假象,卻在莫輕寒拿出了那支玉笛的時候,靈幽徹底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