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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敲門還是直接用鑰匙開進去?”站在韓家四合院門口,蔣凡曦這麼問唐熠。
唐熠不提前告訴後海這邊自己無罪釋放,說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蔣凡曦當時就浮想聯翩了,腦子裏有一百個關於他們一家見麵兩行淚的戲劇畫麵,因此這會兒整得格外緊張,還特地如此慎重跟唐熠確認出場方式。
入冬後的後海風大,寒風倒灌進胡同,呼哧呼哧地吹著,將唐熠呢大衣下擺吹掀起一角。
他雙手抄在大衣口袋裏,抬頭望著那扇金絲楠木做成的大門,瞳仁亮晶晶的,像是路燈的光亮映上去,又像是濕了眼睛。
蔣凡曦揪了揪他的袖子:“風挺大的,咱們進去吧?待會兒感冒了。”
唐熠回神,低頭對她笑了下:“好,直接用鑰匙開門。”
蔣凡曦從包裏翻出鑰匙,插進花園那扇鐵藝門的鎖裏,鑰匙往右轉了半圈,“嘎達”一聲,鐵門應聲而開。
唐熠抬手推開門,牽著她的手走進花園,推開虛掩的木門,抬腿跨過門檻,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篤定。
他們穿過外院進了內院。
院子裏,棗樹和柿樹翠綠的葉子都落光了,隻剩光禿禿的枝椏;平日鮮豔的芍藥牡丹也成了一株株矮小的枯枝團;隻有池塘裏的烏龜還在慢悠悠卻鮮活地爬著。
院門左側的東廂房和右側的西廂房皆都暗成一片,房門緊鎖。西廂房是唐熠平時住的房間。
如果不是院門正對著的內廳發出溫馨暖黃的燈光,不時有新聞聯播標誌性的配樂傳出來,蔣凡曦會以為家裏沒人,因為很靜。
“好像隻有兩位老人在。”唐熠動了動倆人牽著的手,聲音有極力控製的緊張,“我們進去吧。”
“好。”
他們朝內廳走去,一進門,就見韓老爺坐在沙發上看新聞,麵前一杯茶飄著白煙。
老人家年紀大了有點耳背,電視聲音開得很大,沒聽見蔣凡曦和唐熠的腳步聲,看電視看得異常專注。
蔣凡曦喊了一聲:“姥爺,我們過來了。”
老人家這才緩緩轉過頭,看到唐熠瞬間,眼眶驀地就紅了,大喊幾聲:“老伴!老伴!韓熠回來了!”
他顫顫巍巍地繞出沙發,紅著眼睛,雙手往唐熠小臂上一拍,顫著聲音說道:“孩子你回家了……回家了啊!”說完,額頭往唐熠胸前一抵,伏在韓熠懷裏哭了。
八十多歲的老人哭得像個孩子。
唐熠抱住老人穿著厚襖子的身子,紅著眼眶,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韓熠你回來了啊?!”韓奶奶從後廳小跑出來,因為步子邁得太急,眼見就要踉蹌著摔了,蔣凡曦趕緊跑過去,把老人扶住。
她扶著韓奶奶走到唐熠身邊,唐熠張開一側臂膀,將姥姥擁進懷裏。
他抱著兩位哭得像小孩的老人,強忍眼淚,低聲說:“嗯,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蔣凡曦也落淚了,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眼下的淚痕,轉身出內廳,將空間留給那祖孫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