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熱氣,還在徐徐的上升著,幾乎彌漫了整個狹小的空間。
劉明美推開門簾,毫不顧忌撲麵而來的寒氣,與適才的溫暖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她就這麼裹著一層單薄的浴巾,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一雙沾水的光腳踩在羊毛絨的地毯上。
清脆的響聲,在寧謐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清晰。她看著前方的人影漸漸朝自己走來,正迎上他錯愕的神情。
“你怎麼還沒睡?”尹曜見她穿的單薄,徑自褪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劉明美對上他溫柔的眼眸,滿足的攏緊了身上還帶著熱乎氣兒的大衣,“你回來啦?”
敏銳的目光,快速的掃過他身上殘留的傷痕。深彎的眼角裏,透著一抹別樣的光芒。
“我原以為,我已經夠醜陋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見不得人……”她的話語,像是故意拉長了尾音一般,顯得尤其意味深長。讓人不自覺的,就會去思索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劉明美說著,抬起手來勾住了尹曜的頸項,輕柔的撫摸著他額頭上的擦傷。
潔白的浴巾,自由的滑落在地,霎時間便露出她曼妙的身姿,以及……
雪白光潔的肌膚上,美中不足的大片瑕疵。她握住他的手背,指引著他的手,尋向那一處可怖的肌膚。
尹曜忍不住顫抖著指尖,猛然抽回自己的手,隨即別過臉去不再看她,“既然你不喜歡它,就趁早去把它消掉好了。”
正如一句古話所說的那樣,上帝對每一個降生在這個世上的人,都是同等公平的。
有些人,他們或許生來就活在優越的家庭中,享受著安逸的小康生活。可他們必定會因為某些主、客觀的原因,陷入生活的困境。
而劉明美,這個在世人眼前,擁有美豔外表和顯赫家世背景的女人。她的缺陷,就是小腹上的這一塊胎記。
她幾乎因為這個原因,從來不敢穿露腰的衣服。也正是因此,讓她錯失了許多演藝工作的機會。
照理來說,像她這樣不必為手術費擔心的富人家,輕輕鬆鬆就能夠祛除掉這個難看的硬傷。
可劉明美總是說,這樣挺好的。
“這是上天賜予我的東西,我必須欣然接受。”她輕撫著自己的小腹,看樣子並不厭惡這塊礙眼的胎記。
“如果一個人的劣性,也能簡單的根除,那麼這個世上,就再也不會有貴賤之分了。”話語的間隙,劉明美已然掀開棉被的一角,輕身窩進了溫暖的異鄉。
尹曜看著她安然入眠的樣子,不打算繼續多說什麼。他彎身撿起地上的浴巾,轉身走進了浴室內。
似乎在這裏的每一個晚間,都顯得那麼的漫長難熬。
劉明美安靜的合著雙眸,靜靜的聽著牆壁上的時鍾,不時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喧囂的市區,會讓人心煩意亂,而太過安靜的環境,又會不自覺的胡思亂想。
人,真是一種怪異的生物。
等到伊然夏再度回到碧然山莊的時候,已然是淩晨時分。本來就沒什麼人氣的碧然山莊,此時更是安靜得像熟睡的處子。
當然,除了那位風華絕代的俏老頭。
“噓,你們回來了!今天炎少像是服用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回家就和李助理悶在工作室!”
“為了給他敗敗火,我都接連送去好幾碗粥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說這話的時候,子叔就像一個抱怨又考零分回家的孩子一樣,滿臉的無奈。
話說,今晚的宵夜,不會又是粥吧?伊然夏暗自腹誹著,好吧,這不是重點。
子叔居然一晚上能做出幾種粥……
好吧,這也不是重點。
想當初,在文中找出中心句這類語文題目,對伊然夏來說可謂是噩夢。
“什麼,李嫣然又來家裏了?怎麼她來這裏比去公共廁所還勤快?”明媚關注的重點,顯然也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子叔對於眼前語文不及格的兩人,簡直是無力吐槽,隻是悠悠的說著:“誰知道怎麼回事呀,隻是今天炎少在接到大少爺的電話過後,便成了這個樣子。”
“啊!對了,關於這件事,少爺叫我一定要保密的!不過他們倆兄弟說了些什麼,老夫就不知道了。”子叔為了體現自己的口風嚴緊,故意補充了一句。
明媚對此則莞爾一笑,心想不管是什麼事,絕對是和伊然夏有關係的。
側目看著一旁還沉浸在喝粥陰影下的夏夏,又驀然覺得自己不該插手他們幾個人的事情,也就隻有拍著伊然夏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夏夏呀,你可別忘了,第一時間衝到現場去救你的男人,可不隻是尹曜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