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而刺骨的寒風,或許正用著它最原始,而同時又是殘存無幾的力量,在向初春的來臨咆哮著,發出它接近尾聲的反抗。
呼嘯的海風,就算是隔著車窗的玻璃,也幾乎能夠讓人覺得要直接灌入了雙耳中。
S市這般繁華的大都市,習慣了太多紛繁喧鬧的世界,大多人卻都忽略了這一處原本也屬於這一片土地的地方。
港灣大道早在百年前,還是活躍在這片熱土上的開拓者,幾乎是帶領這座城市發家致富的標誌之一,但隨著現代化建設的飛速發展,這一處並不算大的港口,也很快邁向了它的蕭條期。
如今,這片區域大部分的船隻也已經停運,幾乎都轉到了新設的大型港口,隻留下了部分工廠的少數倉庫還存留在這裏。
但因為海岸邊極度潮濕的環境,大多倉庫也無法長期囤貨,以至於這裏完全陷入了無人區的慘景。
就算是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到這裏來,恐怕除了海浪的聲音,以及刺眼的陽光以外,就連一隻孤鳴的海鷗都鮮為出現。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深夜,狂躁的海風幾乎掩蓋了人心劇烈的跳動聲。
赤色青炎就這麼劃破黑暗,停在距離倉庫外不遠的一處轉角,岔眼的顏色,讓它顯得更為惹人眼球。
明炎一抬手看著腕表上的時間,距離剛才在鼎閑的時間,已經過了有三刻鍾之久。他的腦海裏,還快速浮現著伊然夏強撐笑顏的麵容,她滾燙的鮮血,濃鬱的血腥味似乎還縈繞在他的鼻翼間。
手指繞過腰間,明炎一思量片刻,還是將自己那一把慣用的槍留在了車裏,換上了段景丞給他的那一把手槍。
車燈剛滅,萬籟又恢複了一片死寂的顏色,死寂的氣味。
港灣大道可以說是明炎一從未涉足過的地方,並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圈內,明炎一唯一清楚的,就是這裏僅剩的幾個倉庫,大多都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
這裏人跡罕至的程度雖說和他慣用的另一處海岸並無差異,可這份過於壓抑的氣氛,他並不喜歡。
潮濕的水汽幾乎將大半的海平麵都隆起了一層巨大的水霧,讓人幾乎看不清遠處稀稀落落的幾個小燈塔。
明炎一聽著自己還算平穩的心跳和呼吸,看著了了呼出的空氣,在這般寒冷的世界化作縷縷青煙。
第三倉庫坐落在港灣大道最靠底部的位置,也是最靠近海岸,最潮濕而且最清冷的一處所在。
整個偌大的倉庫內,沒有一盞明火的點燈,濃重的霧氣罩著天際,就連月光,在這裏也變得奢侈起來。這讓明炎一除了自己清脆的腳步聲和海邊浪潮拍打的聲音以外,周遭其他的一切,都無從估計和防備。
明擺著是一個甕中捉鱉的把戲,就算放在以前,也並不是沒有過先例。許多小的組織幫會都曾設計過,將白澤內部某一個得力的元老綁架起來,以此威脅明炎一現身。
可幾次三番,他本人都從未出現過,不論那個被用來要挾的人質最後是死是活,最後也都再沒有出現在白澤。不論再怎麼想要從外界微笑力量折損白澤的力量,可主要支柱一日不倒,白澤的血脈就絲毫沒有收到損傷。
反倒……是在暗地裏飛速的擴張著自己的勢力,變得越加可怖而無法估量。
直到明炎一走到倉庫深處,腳邊一個廢棄的易拉罐被他無意間的踢出老遠,發出一連串清亮的聲響,才把他的意識從遙遠的彼岸拉扯回來。
對啊,他完全可以像從前一樣,隻是將那些阻礙他前進道路的障礙物通通無視,隻是簡單地忽略一顆不會影響大局的棄子而已。可為什麼,他現在會站在這裏呢……
冰冷的槍口不知從何處迅速的抵在了明炎一的腰間,而與此同時,倉庫內也亮起了一束微光。
老舊的吊式燈泡散發著微弱的暖黃色光芒,總算讓明炎一勉強看清了眼前的局勢究竟如何。
憑借背後投射過來的影子來看,單是他的身後,就暗藏了三個男人,幾乎同時用槍瞄準著他的各處要害。而正前方,則是還昏睡在一張座椅上的伊然夏。
本就瘦弱的身子不知是何時倏爾變得更加消瘦脆弱,一席長裙上由於紅裙的底色,並不能看清她傷口的狀況如何,隻能看到那一張慘白的近乎無血色的臉上,還沾染著許多早已幹涸的血漬。
“真讓我驚訝,之前那麼多次費盡心思的想要讓你現身,你都不肯出來,可這一次,似乎有什麼新鮮的東西,成為了這個特例的關鍵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