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可以一夕回到之前甜蜜時光的氛圍,但沈顏突然親昵的語氣卻像是一道冰寒的提醒,他眼神幾變,最後,隻說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他說:“我在努力,沈顏。”
沈顏一聽他這話,嘴角那點兒肆無忌憚微甜的笑意瞬間斂去,她正經了神色,因為感冒而喑啞的聲色仿佛是染了些微的荒涼,她說:“需要我幫你嗎?”
他在努力,而她,不想袖手旁觀?!
這或許,才是問題的關鍵吧。
他說:“不,你讓我一個人單獨待著,或許,更好。”
“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幫倒忙,你是這個意思嗎?”她仿佛終於警醒。
話題總是在涉及問題的根源時,戛然而止,果然,一如以往,他轉了話題,“你大嫂是因為梁重來求你的?”
沈顏很不爽他總是逃避的這個態度,但對此,又無可奈何,這麼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盼著點兒減輕緩和的苗頭,她不想輕易抹煞,隻好順著他的話往下接,“準確來說,是因為你,梁重那個什麼建藝公司覬覦你手上彎山的項目,但之前你們招標的時候呢,把他刷下來了,走投無路之下,就找上我了。”
“我知道,那個建藝公司不咋樣,所以,第一輪投遞招標書就被刷下來了。沒想到還不死心呢,不過,管他呢,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也得賞他點兒湯喝,等他明天去公司找我吧。”
“對了,那個,還想問你點兒事兒,你大哥真放得下你嫂子和默離,一個人去遙遠的新西蘭定居?”話題幾轉,又繞回了死寂的原點。
沈顏並不想聊起這個話題,她神色落寞,沒回回到他的問題,隻說:“給我點兒紙巾,我鼻涕要流下來了。”
他一怔,仿佛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前麵的置物盒裏有,自己拿吧。怎麼回事,你這感冒怎麼這麼嚴重,真的不需要去醫院,或是去藥房買點兒藥?”
仿佛是真真切切的關切,但沈顏此刻心情複雜,不想順著他的話題聊,便隻有轉換思路,反客為主,問他,“葉書寒,你為什麼突然會公司去上班,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在雲姨手底下做事嗎?”
他想了想,才回答說:“我頹靡很久了,我現在想清醒清醒,況且,我怕我在墮落下去,你還得使法子給我整戒毒所去,那種日子實在太難熬了,還不如我自己乖一點兒!”
仿佛真是大徹大悟了,沈顏甚至一度為他這番話覺得高興,“你都想明白了嗎?”
他眸光悠遠,帶著絲絲點點的暖意,說:“其實,人一輩子這麼短暫,也沒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沈策都能跟厲柔離婚,我偶爾回歸一下正常人的行列,也不算是太出格的事情,不是嗎?”
“可你跟我哥……這根本不是一個事情,能這樣比較嗎?”沈顏看不懂他的邏輯。
他卻說:“其實都一樣,這件事情,說白了,也不過是一場成全,你哥自以為自己很偉大,跟你嫂子離婚,成全你嫂子與她初戀情人符合,甚至為此,甘願放棄默離的撫養權,我真是看不懂你哥的行為,你看得懂嗎?能理解嗎?”
說起沈策,沈顏總是鬱鬱神色,但若說誰最了解沈策,必然隻會是她這個唯一的妹妹了,她很堅定的語氣,她說:“我能,我理解他,不過,我可不希望你也這麼效仿他,你會嗎?”
他們之間,不過是男女之間那點兒感情的小事兒,卻仿佛總也說不清楚,就連彼此試探,漸漸也麻木了,探聽不到可以猜測的真實或是虛假了。
“到了!”他突然停下車來,對她說:“要我送你上去嗎?”
無疾而終,永遠如此。
沈顏歎了一口氣,說:“算了吧,你又不是紳士,何必強裝。我走了。”
她打開車門,身子卻沒動,又過了一會兒,才說:“葉書寒,我等你電話,約我吃飯。”
她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這一次,他沒有回避,也沒有閃躲,他直直的與她對視,他說:“沈顏,我在努力。”
仿佛是一個鄭重的承諾,他在努力,所以,她還得繼續等待,但這等待,也仿佛是黑夜漫無邊際的海上,可以遙望到的一座燈塔。
雖然隻是微光,卻也足夠溫暖。
“好,我等你!”
打開車門,下車來,窗外,陽光刺眼炫目,是真正的盛夏了。
極盛,而衰!